宛在水中央
,外观看起来便如背了一根长棍似的。
聂兴怀朝程之遥笑道:“你瞧她,故意的,又来白捡便宜。”
孟修竹看聂兴怀精神气色还不错,看来叶长青之死并没给他带来致命的打击,一颗心放了下来。三人有说有笑,互道别来之情。说起苍岩派更换掌门一事,都觉十分稀奇。孟修竹没提归山途中所遇的温叔一行人,聂兴怀说自己不久就回了天河山,也刻意避开了谈及叶长青逝世之后的事。
只程之遥为了活跃气氛,兴冲冲地道:“上次分别以后,我在南程家多留了些时日,倒是看了另一桩摸不着头脑的好戏。哎,这兔子可以吃啦,外酥里嫩,谁先来尝尝?”
聂兴怀一指孟修竹,“给她吃,我先喝够酒。”
孟修竹老实不客气地接过木棒,咬了一口肉,赞道:“好手艺!你说是一场怎样的好戏?”
程之遥搓了搓手,“聂大哥,你带来的好酒,快给我一些。”聂兴怀掷了一只酒壶给他,顺手烤上了一只野鸡。
“之玫这小妮子,比武招亲没找到合适的人,南程家的长辈又轮番上阵,劝她打消野心思,乖乖嫁到朱巡抚的家里去——当时之所以讲定这门亲事,就是因为南程家太缺官场中人的支持了:虽说从‘之’字辈,他们那边的子弟就已全然地弃武从文了,科考的成绩却一直不尽人意。南程家搬迁到亳州这三十年来,聂大哥应该有所耳闻,一面培养族中子弟读书,一面也在任家的牵线下,参与一些生意,维持开销。聂大哥回天河派以后,任家主管家业的长子任兴斌突然造访南程家,说要给他们一个生意上的伙伴,叫什么李公子的搭线,拜访南程家。
“后来那李公子便带人来了,我也在一旁随着,嗬,这李公子年约二十多岁,品貌当真是万里挑一的出众,一看便是高门大户涵养出来的贵公子,真是风度翩翩,称一句谪仙下凡,绝不为过。他先表达一番歉意,冒昧来访云云,礼数周到。接着开门见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孟修竹初始听到“品貌万里挑一的出众”,立刻便想到了笑方。随即晃了晃脑袋,这是自己离开亳州后没几天发生的事情,那会儿笑方还被困在海岛的山腹中呢,绝不是他。
只听程之遥接着道:“原来他是想出访一座海岛,但是恐有波折和阻挠,因此想请南程家派些身手好的子弟,随行保护——他原话当然不是这么直接,而是给南程家戴了一顶又一顶高帽,听来倒像是来求南程家庇佑,而不是给他做保镖打手的。
“那李公子还说,‘我知道南程家人才遍地,子弟如芝兰玉树遍生庭阶,无论读书、习武还是做生意,自是都顺遂无碍的。只是架不住有些官员,缺乏识才的智慧,白白令好些明珠蒙尘……’言下之意,南程家子弟未曾高中,倒是主考官不识货的缘故了。”
孟修竹心道,这李公子说话拐弯抹角,一句话掉三个书袋,故意卖弄才学似的,当真令人气闷。
“这番言论立即戳到了南程家的痛处。他们原不想再卷进任何江湖纷争了,本拟一口回绝,立即送客,但这李公子将话头转到了仕进和科考,吊起了大家的胃口。于是便留他午宴,席间,他推杯换盏,大谈官商之事,妙语连珠,我瞧南程家的各位长辈,似有醍醐灌顶的感觉,对他极为推崇。这一趟生意虽然没谈成,但是两家结下了情谊。你们说好笑不好笑?我从前久在武夷派习武,闲了就满江湖地飘荡,还是头一回知道,一个大家族想要立足,原来需要这么多弯弯绕绕的门道。”
聂兴怀笑了笑,“不容易,不容易,都不容易。”
孟修竹发问道:“这李公子会武功么?”
程之遥道:“我特意留心了,他步伐仪态和常人一般无异。”
孟修竹眉头微皱,这李公子想要带练家子去一个海岛做什么?难道也是去找笑方的么?他又姓李,可是全然不会武功,到底是刻意隐藏起来的,还是真的只是个跟积圣山李氏兄弟毫无干系的普通人?
没想到聂兴怀也问了一句:“什么?他不会武功的么?他是哪里人氏?”
程之遥茫然道:“你们总不该信不过我的眼力罢,再说,南程家那许多人,也都瞧见了。他确实只是个寻常商人,讲的是官话,没有半点地方口音。至于他的个人情况,我们也没有多打听。”
聂兴怀从怀中掏出一只锦盒,打开盒盖,孟修竹见里面的红缎面上,躺着三颗皓白的野兽牙齿。聂兴怀幽幽叹道:“长青出事以后,众位宾客得到讯息,大多数都多留了几日,我们也趁机把新婚贺礼退还给了大家。可是有个送礼物的人,一直没露面,代他送礼的人,事发后第二天一早也立即走了——这便是他送给我的。”
孟修竹眼皮一跳,脱口道:“凛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