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绘篇11
疑端王是他。
这几日,经小霜一一道来,她知道小殿下的母妃姓叶,而她的哥哥是溪岚。
不是叶岚,他是溪岚,那时他让她唤他阿岚,是存了不想瞒的心思,而那夜所说的坦诚相告,大抵就是关于他的身份罢,仅是一夜之隔,彻底颠覆了厮守的可能。
如果让他知道,当年嫁进端王府的人就是舒绘,他将会如何?
如果让他知道,今日下葬的端王妃就是舒绘,他又将会如何?
“怎么还哭了?没有骂哥哥对嫂嫂薄情寡义,这是心疼哥哥啊?”他轻抚她的后背,尽量故作轻松侃笑。
抽泣闻言而渐渐停息,她深深吸了口气,挣脱开了怀抱,稍稍避开他的眼睛。
她重新抬眸时,一脸骄横晃了下脑袋:“我才不是心疼王兄呢,明明是王兄活该,左一个女人,右一个女人,个个都比妹妹重要!”
佯装愤愤道完此话,她撑着桌子跳下,一鼓作气往外跑,此般模样,只是一个爱耍性子的小姑娘。
溪岚瞧出她的嘴硬,无奈笑了笑,抬步赶上她的步子,携手走了一段,莫名感慨出声:“悦儿长大了,没有跟哥哥耍性子,还会安慰哥哥。”
“我才没有安慰王兄!嫂嫂没有做错事,却一直没有获得自由,她才可怜呢!”她试图蒙混过去。
溪岚内疚不已,没有继续开口,良久后才问:“你这是不打算叫我哥哥了?”
“我长大了,为何不可以叫王兄?”
她无法自然唤出那两个字,私心是希望与过去区分开来,隐隐期待他发现她的奇怪,又害怕他发现她的奇怪。
如此矛盾的心绪,他不会知晓,只道:“好罢,都依你。”
料理完后事,溪岚返回了萤屿城,难得多停留了几日,迟迟未前往九黎,不是放弃了寻找,而是怕引起王上对他行踪的怀疑。
三年来收集的线索稀碎不堪,每每翻阅都会头疼,双华在屋里焚了清香,袅袅安定混乱的识海。
他到底要如何才能找到她?
双华前脚步出书阁,又瞬息仓促而返,手上多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急声道:“殿下,王城来信,说是小殿下不见了!”
“好端端地,悦儿怎么就不见了?府中的护卫怎连她都看不住!”溪岚心慌起身,大步跑出房门。
“听说五日前,小殿下送殿下出城后,在城里四处逛了逛,次日一早,府里人就发现小殿下不在房里了。”
“可曾有魔族或妖族接触过悦儿?”
能悄悄带走云津小殿下的,除了非人族的法术,绝无第二种可能!而只有妖魔两族才会干这种拐人的恶事!
“经王军仔细排查,那几日并无妖魔两族在城里,而小殿下的衣物少了几身,有金钗宝玉不见影,也无挣扎打斗过的痕迹。”
言下之意即是小殿下私自出走的可能性更大。
或伤或痛的画面铺天盖地,他压不住分毫,心急如焚喷吼:“她素来最怕孤独,从未独自待过半日,怎会私自出城!定是有非人族拐走了她!”
这个滞后的消息,使他越想越慌,他没有办法想象这四日她会待在何处,又是否会遭受非人的折磨!
溪岚跨上了马背,速速往城门疾驰。
这条通往城门的唯一大道,各个小巷街口的人潮十分拥挤,嬉戏谈笑间远远听闻马蹄声,连忙避开一前一后狂奔的棕马。
飞奔半个时辰,即将路过最后一间茶楼,余光远远瞥见一个雀跃的身影,溪岚微微偏头,只见小姑娘站在茶楼前,正欣喜朝他招手,口中似是在喊王兄。
“溪悦!”他又喜又怒,急遽勒马而停,三步并作两步跨近,手中猛力一阵拉扯,使她挎在肩上的行囊掉落在地,紧紧将她搂在怀中,庆幸她并未出事。
“溪悦,谁许你私自出王城的!”他气极了,连名带姓喊她。
拥得严严实实,舒绘险些喘不过气,没有半点底气张嘴:“我错了,我只是想来找王兄。”
“你要来萤屿城,可叫人随行护你前来,或是跟王兄说一声,王兄亲自回去接你!而你胆敢一声不吭私自出城,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要王兄如何承受!”
她连声道歉,脑中忽而闪过一计,像是撒娇般在他怀中蹭了蹭,一脸困倦阖眼:“王兄,我好困,这几日提心吊胆,没怎么睡好。”。
“让你乱跑,活该!”恼火归恼火,溪岚还是满眼心疼,直接将她抱上了马背,语气缓和不少:“路上会颠簸,你暂且忍一忍,王兄带你回去休息。”
身后的双华下马捡了行囊,紧随其后回去。
舒绘毫无困意,正当以为蒙混过关时,又闻他所问:“悦儿这几日都去了哪里?可曾遇见过坏人作恶?”
仔细掂量两城之间的距离,她该在昨日抵达萤屿城的,可今日才见她,许是在城中逗留了一日,没有直接去端王府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