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回到城内,苏清机便下了马车,看着马车往宫城方向去,她却没有回家,而是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
游荡至茶坊,茶坊掌柜今日有事,闭店一日。
苏清机只得原路离去,在酒楼与回家间抉择片刻,哪个都没抉择出来。
她有点儿想拜访永安郡主了,可惜永安郡主见到她跑得比兔子还快。
家里无论是芃娘还是桐娘都不是好人选,苏清机脚步漫漫,到明月楼,让人备笔墨,写了封信,令人送至苏府,命传交至官署顾扶危手上。
大半个时辰后才见回信,上面写着一处地址,叫辛园,苏清机隐约听说过,想了会儿才想起来,似乎是顾扶危与卫知微老师的一处私宅。
苏清机半个时辰后才出发,辛园地处清幽,看起来也十分寻常,清简雅致。
她在门前等了半个时辰,顾扶危匆匆而来,郑重一礼:“叫苏相久等,是泊安思虑不周。”
苏清机摇摇头,只是询问:“尊师的园子,我当真能入么?”
顾扶危一时间神色复杂,而后露出笑:“苏相放心,老师说过,这里我和师弟随时都可以带朋友前来。”
说着,他轻轻扣门,门房竟也是个小童,见到顾扶危,想也没想就将门大开了,“公子快请进!”
小童看到苏清机,什么都没问,只是在他们进来后将门关上,继续守在门后看书了。
苏清机随顾扶危步上小径,这园子似乎被人时时打理,无论是花草还是景致都看得出是极用心照料,与其他请专人打理的园子很不一样。
“原本一直想邀苏相一聚,可一直没有时机,今日见到苏相字笺,实在叫泊安受宠若惊……”
一片赤忱,倒叫苏清机颇有些不好意思,“咳,有酒么?”
顾扶危茫然:?
苏清机改口:“茶也行。”
顾扶危后知后觉,担忧问道:“苏相可是遇到了棘手之事?”
十分,十分,棘手。
在顾扶危准备去买酒的时候,苏清机欲言又止:“这园子意境超然,我左思右想,染上酒气实在难闻。”
顾扶危思索片刻,点点头,不知去了哪里,取出茶叶来,自己将炉子点了,煮起茶水来。
茶炉烧的不是炭,是细柴,燃烧的噼啪声不绝于耳。
苏清机敛眸,望着面前雨色玲珑盏出神。
在岳州废墟下的那场雨中说过什么,她并没有忘。
即使那时她头脑昏沉,神志恍惚,可听到柳小妹的话时,她脑海中浮现的唯一身影,是江焉。
苏清机醒过来后,少有茫然起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个人是江焉,然后呢?
没有那个人,苏清机也不觉得少什么,她有自己要做的事,从未考虑过和谁成一个家。
可有那个人,朝夕相见,共枕……同床,仿佛……
苏清机宛若站在路口前,一边向左,一边向右。
她脚步生根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苏清机闭了闭眼。
清醴茶香由淡及浓,被放到她面前,是玉春茶。“舒先生不愧是大家,玉春茶最难得。”她低声道。
顾扶危为自己斟茶的动作停住,只是试着问:“苏相烦忧之事十分棘手么?”
苏清机望着温热茶雾,神色平静。
大抵不是算棘手。
江焉如影随形万不死心的纠缠,消失了。
不会在驿馆不管不顾地堵在门前撒娇无耻,不会在与她用膳时欣然欢喜,不会想方设法多多与她独处,不会眉眼带笑愉悦唤她“清机”。
从前她做什么他都要问一问,墨都要用她喜欢用的,却拒绝她正好多一根的五色绳,得知她闲暇要去广济楼,他也闭口不提想同去,萧侯爷入宫见他,他甚至不欲让她知晓,独处时再也没有主动挑起过话头,沉默安静在他们之间蔓延,变得比少年初识时还要生疏。
取下她肩头的桃叶,举手之劳一般寻常。
别无他意。
苏清机在中途下了马车,他除了嘱咐小心之外,什么反应也没有,径自离去。
苏清机不知道,不明白,想不透,茫然无知。
情爱之事,或许顾扶危更擅长些吧……
“顾大人……”
顾扶危很想说他当不起这句“顾大人”,可是细细想来,苏相与他的交情,好像也没有好到愿意称字,于是闭嘴,安静倾听。
“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苏清机顿了顿,感到前所未有的糟糕透顶,顿时不想再说下去。
可顾扶危却颔首追问:“苏相的朋友遇到难事了吗?”
苏清机觑着他的容色,确认他不是在装糊涂,而是真的相信了她有一个朋友。
她抿唇,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