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

等我终于赶回家门，还未下车，迎儿却巴巴的迎上来，打起轿帘，偷偷告诉我师兄在家里等我。

师兄待在我家？他没参加梁府的辩论原来是为了来我家？想起上午他在梁府湖边草地上的身影以及文洁激动地尖叫，心里涌起一些不快。

不过他到底还是来了！半个下午的时光，已让我体会到梁府的水很深，要不要向师兄提点一二？

心里装着许多细小的念头，急急向上房跑去。姐姐却在前堂的抄手游廊截住我，她身后跟着的正是师兄。

“湘儿回来了。正好，你去送送张公子！”施施然回身，环佩叮当，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满眼疑惑看着师兄，既然等了我一下午，为什么我回来了，却又急着走？

师兄脸色依旧苍白，眉头微蹙，颀长的身材也不似以前挺拔。

“师兄来我家，定是有什么消息要告知湘儿。”

“也没什么……不过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呆在梁府……”言辞闪烁，眼神也游移不定。

不放心我一个人呆在梁府？是不放心我和你的未婚妻待在一起吧？

不由露出几分笑意。两天前你那么放心，忍心撕开和原身十几年的感情，而今又不放心了？

可惜我毕竟不是原身，师兄所预料的悲痛欲绝在我这里是看不到了。

我微笑：“你为什么不去参加梁府下午的诗会？”话一出口，我才体会到所谓的诗会，哪有半点诗的影子？

“那样的会……不适合我这样的外人参加……你参加了？”师兄似乎才醒过神来，一瞥之间流露些往日的犀利。

“当然。不仅有我，还有梁冰。”我盯着师兄，仔细捕捉他脸上肌肤的任何一次跳动。

师兄别过脸去。门廊边一棵老梨树开得正盛，雪白花瓣映照的阳光反射在师兄白皙而棱角分明的脸上，说不出的清秀俊逸，眉眼如画。“你们女孩子家，或许……偶尔去坐坐……也无妨。”

“你在担心什么？梁家的诗会有什么不妥吗？”我继续盯着师兄，他的小心谨慎反而让我放下心来，最起码，我不用为他的安危操心。

“怎么会？我是说，人家都是高干子弟，我们这些草民跟着瞎掺和什么呢？”

又来了！这样的师兄，总是闪烁其词，没半句敞亮的话，怎么到原身那里，竟全是闪光的优点？

不觉已到了门外，我一抱拳，作别师兄，既然已经划清界限，我不想和他之间再有牵扯。

“师妹，你会恨我吗？”身后传来师兄幽幽的话语。

回头一笑：“我为什么要恨你？”若是原身还在世，定是笑得花枝乱颤吧，可惜我不行，多年的宫廷生活从多方面束缚住我的言行。

身后，似乎传来师兄的一声叹息。顿了顿，终于没有回头，径直向上房走来。

*

后院沿楼边一排白玉兰，我们称它为辛夷。树枝上挂满了白色的花苞，阳光下，晶莹璀璨，元宵节的满树灯火一般，叫人直期待它们开放时的繁华。

自从姐姐出阁，楼上便成了我的专属，但姐姐的房间依旧保留着，每逢她归宁，还继续住在她自己的房间里。

进去时，姐姐正在逗弄小外甥彬儿。胖胖的小脸，粉团儿一般，还不会说话，只能“咿咿呀呀”哼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语言。

“是来问张公子的？”姐姐将小外甥交给乳母，也不回头，却似窥见我心底似的。

我摇头，伸手摸摸彬儿胖乎乎的小脸：“不，我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梁府，只是奇怪他巴巴地在这里等我回来。”

“你知道？”姐姐吃惊地看着我。

“对。”我点点头，“他即将和梁府结亲，当然得上赶着巴结人家。”

“湘儿，”姐姐看着我，眼睛里弥蒙起一层水雾，“你一定难过得要死……”

要死？原身已然死去。站在她面前的我，不过是千年以前的一缕孤魂罢了。

当然得装出几分难过的样子，勉强笑一笑：“为什么要难过？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难过就能拉他回来吗……况且这样的人，怎能是我的良人？”

“湘儿，”姐姐疼惜地一把搂住我，“你终于长大了！看到你竟这样稳重，姐姐也就放心了。”

又放下我坐到床边，拉着我的手：“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低下头：“两天前，在父亲的书房，师兄亲口告诉我的。”

“小子到底有种！”姐姐忽然生气起来，转身看一眼在一旁逗弄彬儿的乳母，“你把孩子带到夫人屋里坐坐。”

看乳母答应着将彬儿抱去了屋外，才坐到我身边来：“我这趟回来，原本就是回来宽慰你的，没想到小子竟然自己告诉了你！也好，他自己把事情说清楚，倒省了我们许多事。”终究不安地牵起我的手摩挲，“湘儿，你要知道，宁远和梁家结亲和儿女私情无关。是因为张将军犯了事，被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