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嗔怒破情执,我命由我
脸的画像缓缓灼烧,落入了铁盘中。
只待火光正热,苍婉见一身茶色衣站在殿中。
苍婉一时无措,“皇姐怎么出来了。”
“这几日旬安事多,皇城总由不得人走动,这会儿才有个空来。”
“我听说皇姐之前染了风寒,身子好了吗?”苍婉有几分愧意,想苍婧的风寒怕也是因她褪了那身披衣。
“只是风寒,都好得差不多了。倒是你,回来的时候吓晕,身上还有摔伤,你怎么样了。”苍婧边说边走了过来。
“我没什么的,”苍婉顾着那火光正燃,心想岂能不引人注意,就特意道,“一副没用的画,我烧了。”
苍婧没说什么,她这次来,依然带了些糕点。只是人未有过多装扮,发在身后半绾,显得素简,反落得个不食人间烟火样。
这样随意淡然的苍婧,像个世事无多扰的闲散人。
莫不是寒意仍在,人也懒懒?苍婉看不过去,给苍婧拉了拉身上了披衣,那时林子里苍婧就是这么护着她,可今日她就邋遢了自己。
苍婉让了个身,让苍婧坐到了太阳底下,借风暖,也好舒服些。
安喜殿的庭院里有花还有一颗树。苍婉直到换了一边坐,才发现有这棵树,这棵树长得不好,一点也不高壮。许是宫墙所限,总无自在,枝叶也长不出去。
苍婧蹭了个暖处坐,如光如影洒落人间,她素净的衣上多了点光辉。苍婧把糕点递给了苍婉,“我新做的,你尝尝。”她娇容一笑,如水纯净。
苍婉却显失魂落魄,“皇姐不怪我?”
她卑微的情愫被撕破,无耻的面容被扯下,苍婉以为苍婧是不会理她了。
苍婧这才瞟了眼铁盆里的灰烬,“其实那天我去找你的时候,就看到了你画的那副画。”
那一日苍婧看到苍婉留下的字条,在安喜殿里还想找出些线索,就找到了那副画。画上的人只有轮廓,是个穿着盔甲的将军,骑着白驹。
“那时我就知你画的是萧青。”苍婧道。
苍婉已是惊讶不能,“你已经知道,还要来救我?”
苍婧把苍婉拉到了她一头,让她也坐在阳光里,“你是我妹妹,我当然要救你性命。”
苍婉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样动容的话,她甚至不知如何反应。麻木惯了的人,一时之间只会显得呆冷,可心还是热的。
苍婉无所适从,又万般自责,“知道我喜欢他,你心里好过吗?”
“坦白讲,没那么好过。”
“那你还担心我。”
“可你怕人又胆小,心里更不会好过,”苍婧两个食指拉着苍婉的,怪是紧张,“我不想我们之间那么不好过,所以来看看你。”
苍婉嘴角微动,“你没告诉长平侯吧。”
苍婧小心地看了她一眼,“那倒也没有,我心眼也不大。”
苍婉轻呼了一口气,“那就好。”
风吹过,带起一些烟味,那就是苍婉烧掉的画。
苍婧两指勾在了一起,苍婉的拇指就被她绕着,“婉妹妹,我于你,是不是真的做不到什么。”
苍婧可怜这个妹妹,但不知能为她做些什么。同为女人,她的情愫比她还要卑微。苍婧对谁都可以凌厉,对她却是不行。
女人喜欢男人,在她们家,竟是无比类似。喜欢一个人,都选择了瞒下。
苍婉目光垂落在铁盘,那里只剩灰烬,一笔一画了无痕迹,“皇姐,我根本不喜欢长平侯。连他的长相我都画不出来,”她寻着玩笑似地,“我只是画了个轮廓,你没发现吗?”
苍婉是自嘲般地玩笑。
那副画已经无影,但苍婧有个印象,“我只记得那画上没有五官。”是苍婧画了千百遍萧青,每回都被萧青说得不像,所以一眼就看出那轮廓是他。
“因为我一点都画不出来长平侯的样子,我只看过他一两回,样子都记不熟。我还画错了,他佩剑,可我怕刀剑,所以画中无剑。他的马也根本不是白色的。”苍婉说得自己无比可笑。
萧青长什么样苍婉都记不清,只能靠想,可她想的与他真正的样子还是差了许多。她没敢真正看过萧青,她怕刀剑又未画剑,她以为他的马是白驹,后来才发现她画错了。
苍婉似作笑,又觉得自己诸般无耻。笑也笑不得,还强作欢颜。
苍婧难以明白,在她企及的万分之一里,她独见可怜人。苍婧坐近了些,“你心里太苦了。”
“就是因为心里苦我才喜欢长平侯,我总希望他来救我的苦,”苍婉忍不住泛出了眼泪,“那一日我被冯莽绑入皇城,长平侯想救我。他是头一个对我关切的人,我多希望他出现的早一点,在我嫁给冯莽的时候就来救我。我忘不了他的关切,即便知道他是因你关心我,我也忘不了,这么些年我就是靠他这一瞬的关切活着。”
原不过她苦苦挣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