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办丧

，旁边个子很高的一个大人一脚踩在了我脚背上面，可是他并没有看见，只是匆匆地又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过去了，连眼神都没有一丝落在刚才踩到的异物上面。

钻心的疼痛从我的脚上面开始蔓延，渐渐地充斥了我的全身，我竟然没有办法去缓解。

一时间我心里的委屈和疼痛带来的生理反应就这么如同潮水般将我席卷，泪意汹涌而来，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收敛，想哭就哭了，眼睛在眼泪的影响下变得格外脆弱，眼睛里面蓄满了泪水，我看不见前面的路了，索性直接停在了原地，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冲破这样的人群囚笼。

事实证明，并没有什么用。

音响和唢呐的声音太过响亮，真不怕把外公的耳朵震聋，我心里赌气地想着。

可是并没有人理睬我。

耳边充斥着唢呐的声音，音响里循环的流行歌曲，别人的脚步声，别人的吆喝声，别人的嘱托声，还有孩童的笑闹声，我的声音淹没其中，并不明显。最后我还是抬脚继续向大门走去，哭了一场，心里并没有被安慰到，而是更加惊慌了，更加急迫地想要见到我妈妈。

所幸在我的眼泪即将哭干的时候，我终于看见妈妈来找我了，她钻过重重虚幻的人影朝着我走来，我看见她眼睛外围清晰地泛着红，脸色也特别不好看，比今天早上我离开的时候还要苍白，看起来眼角都沾染着难过。

“妈妈！”

我几下擦干了眼睛和脸上的泪水，眼睛这才真的清明起来，我妈疑惑地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先去吃个饭吧，下午还要上学。”

“啊？为什么莫年大姐不用去？”

我仰着脸看妈妈，她嘴里顺口答道：“她要给你……外公守灵。”

我妈妈说起我外公的时候好像哽咽了一下，我看见我妈妈的脸色扭曲起来，嘴角向下撇去，好不容易才恢复常色，嘴唇却仍旧紧抿着，开口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我疑惑地看着她，可是接下来我们并没有交谈什么，不远处的鞭炮炸响，把我吓了一跳，我下意识地躲进了妈妈边上，我妈带我去厨房那边吃了饭，还没有到我去上学的时间，于是我就在周边晃着。

穿过人群朝着大门方向走去，这段路我却仿佛走了好久，我又看见了表姐的身影，她的背影穿过重重人影映入我的眼睛。

她跪在大门前，穿着孝服在人群里面格外扎眼，周围没有我那些舅舅和嬢嬢，只有她一个人在那里跪着，周围也没有其他人，连不远处的那群吹唢呐的人都不见了，只剩下了乐器孤零零地放在原地，我耳边只是人群的骚动，终于没有了那些刺耳的音乐声音。

我想走过去，可是我感觉全身都在泛着冷意，表姐正对着跪的是外公的冰棺，就这么放在堂屋里面的那张长达两米的大柜子上，在夏天莫名看起来寂寥，连闷热的天气都没能够浸染一寸。

我莫名害怕起来，对于最近发生的事情和各种没见过的人，我是茫然且无措的，不知道究竟要不要走过去。

身边的空气之中突兀地窜进了一阵风，堂屋上面挂着的红红绿绿的纸随着风摆动起来，表姐的身影越发显得寂寥起来。我停住了前进的脚步，此时我才终于不得不承认，我确实不敢靠近。

我在疑惑，其他人呢？都去哪里了？那些刚才明明都还看见的所谓家里人，都不见了。

表姐似乎被冷到了，轻轻地揉了揉她的两边肩膀，此时没有其他家里人，只有她一个人在这灵堂边上跪着，一个人的身影看起来格外落寞孤独，一眼仿佛划开了此后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