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办丧

我实在想不通昨天晚上我妈妈并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情。

本来以为到了幼儿园我能够离开那些纷扰，可是老师看着我的眼神偶带着打量，我不明白，当和小伙伴玩的时候，旁边桌子上面挨着我的那个小女孩刚好将她的头发央求老师梳成了长长的褐色辫子，见到我就连忙走过来问我：“诶，你外公是不是去世了？”

我心里着实烦躁，当时不明白，很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都知道这件事情却还要问个没完，我没有回她，下一秒她就开始安慰起来我了：“唉你别太难过了。”

我抬眼刚好对上她的眼睛，是带着清澈的，她眼睛很大很漂亮，我当时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心中时刻感觉到特别烦闷，没有来由的烦闷，这是我对于人生死的第一次认知，给我的印象是如此深刻，以至于此后很久都仿佛历历在目，明明那段时间什么都难以记住，唯一能够听到的那段记忆的声音，就是回旋在天空之上久久不落的唢呐声，还有鞭炮，噼里啪啦炸个没完的鞭炮。

中午我照常回家吃饭，刚走到那条田埂上面，下面就响起了唢呐的声音。

我顿时被吓了一跳，我看见表姐从竹林那头走过来：“诶，你发什么呆啊，走啊？”说着轻轻推了我的肩膀一下。

我很难再说其他，可是最终却不合时宜地问她：“表姐，你难过吗？”

表姐转过头来看着我：“其实公那个病你也看到了，我很早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你应该去问一下你妈妈和我爸爸他们，或许真正难过的应该是他们。”

“可是，你六嬢没回来。”

表姐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瞬间被她的眼神吸引了，那不像是难过，反而带上了点责备。

我对她说的这个嬢嬢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因为我确实从来就没有见过，自从我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她，听说在很远的地方，很多年都没有回来了。

很久之后我重新问起这个事情和她说那句话的意思，徐莫年这才盯着我的眼睛认真地告诉我说：“你说你六嬢他们吧，当时都没有回来，你外公知道该多伤心啊，一直念叨着的就是在外的那几个女儿了，或许当时在等着她回来和他好好道个别呢。”

当时她的眼神上面已经带上了岁月逝去而留下的种种痕迹，我却还是对她的话无言以对。

今天的太阳和往日的不很一样，更为炎热，回家的路上很少有树木遮掩的大路上，太阳直直地照在皮肤上面，灼痛感覆满了全身上下。

整个人都像是要被烧焦一样。脸上似乎有也在冒着热气，我能够感觉到我的脸上变得滚烫，天上低低地飞过了一只鸟，它的影子正好迅速地进入了我垂下的眼睛，我突然被吓了一跳，头上的汗水顺着额头一滴一滴地滑下，抬眼去寻，却并没有什么发现，此时没有风出来，仿若曾经在河边吹过的那种风和度过的那些时间，都已经逐渐沉没于岁月之中了，并且已经沾上了些许尘埃。

可是细细想来，那不过还是去年夏天的事情，那次我中暑的事情，仍旧历历在目，为什么突然之间心里泛起这样的惊慌呢？

我很难能够理解。

我很疑惑，往常表姐都是和我凑不在一起的，我转头问表姐：“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徐莫年举着手轻轻扇着风，眼睛因为天上太阳的缘故而眯成了一条缝，她比我还热，头上甚至还带着早上幺舅给她戴上的白色帽子，此时在阳光的映照下越发刺眼，背后仍旧拖着那条麻绳，听到我问她，并没有转头也没有降低她往前走的速度，只是轻轻地开口：“哦，我去和老师请假了，顺便把最近几天的作业问了，这几天我请假。”

她的声音幽幽传来，或许是因为太阳太过炽烈，此时温度太过热的缘故，我竟然觉得这个声音恍恍惚惚的，像是假的一般。

“还不是你幺舅让我请的假，我说为什么呢？他说我是公的亲孙女，这种时候是一定要去的。”

我不太懂这些东西，就沉默着没说话。

等我们回到了家，面前的人影变得好多好多，层层叠叠，可是竟然没有多少我认识的人，我也不算对别人多热络，悄悄穿梭在人群里面，想要去找我妈妈。

我拉住了面前忙碌的大舅：“大舅，我妈妈呢？”

他高大魁梧的身躯上面扛着两大袋米，头上的汗水飘飘忽忽地落到空气中，看不见最后的落点，他匆匆地瞥了我一眼，头朝着大门的方向扬了扬：“喏，你妈妈在那边轮班，应该轮完了。”

我急忙朝着那边走去，在人群里面穿梭着，因为我太小太矮了，很多人都并没有看见我，我也就这样仿佛在人海里面迷失了一般，还在不断地找着前进的方向，在众多人面前找到一条适合我的路。

我很着急，这里太过陌生了，我没有熟悉的感觉，心里发慌，急迫地想要找到一个让我觉得舒适的范围，可是刚才还在我身边的表姐不见了。

我盲目地前进着，这段距离并不算远，一个不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