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闹剧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见幺舅终于去把她叫了起来，此时周围的家里人终于变得多了起来，我一问才知道，原来刚才他们都去吃饭了啊。

可是接下来，在我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耳边不远处又响起了一阵鞭炮的声音，仿佛要将我的耳朵震裂了一般，让我无比难受。

可是，我找不到地方躲，也并没有真正地反应过来。

鞭炮声声，碎片弹开，刚好打到了我的头，我被吓地一激灵。

鞭炮过后，是带着难闻味道的烟雾弥漫开来，将这边的东西都变得不清楚起来，我只想逃离，越来越想要逃离，我受不了这里的一切，趋于本能，我下意识想要离开这里。

可是，没有人想让我如愿。

“滕似叶！该你了，去跪在那里守一会儿。”

幺舅叫住了正要转身的我。

可是我不想去，我转身朝着他问：“我可以不去吗？”

谁知道向来看起来没有什么脾气的幺舅眼睛里面突然就变得凌厉起来，眼睛如同刀片一般仿佛正在割着我全身，我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睛里面悄悄蓄起来的泪可能又要决堤而出。

“你不去？不行，你必须去！”

幺舅的声音变得格外大，盖过了旁边众人的嘈杂，我的耳朵仿佛突然间失聪了一般，我只想要逃离……

其实当时的记忆我也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不清楚从哪一刻开始，我开始拔腿跑开。

在那一句大声之后，我的眼泪瞬间掉落，我不想要做任何我不愿意的事情，我嚎啕大哭起来，转身想要逃跑。

可是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其实我是跑不过大人的，轻而易举就被我妈逮到了，我仍旧大哭着不愿意去堂屋门口空对着那里的冰棺和大门上方悠悠扬扬的纸，看起来好可怕，而且那里还会放鞭炮，我真的不想去。

我妈直接抓住我，整个人被她拎起来，直接被提着丢在了大门面前，当时里面看起来是黑洞洞的，我整个人被吓得不敢动弹，就那么一瞬间，我又想起了那次外公外婆冰冷的眼神，我全身都打着寒颤，心里只想要离开这里。

我又开始挣扎起来，眼睛里面的泪水糊满了我的脸，明明眼睛里面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可是在心里我却仍旧下意识地想要离开这里，我知道这是不太对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心里对这里就是特别地排斥。

于是我逃了。

我不知道究竟哪里来的力气，就这么挣脱了我妈妈对我的束缚，全身力气都汇集到了两只腿上面，朝着外面跌跌撞撞而去。其实我的眼睛已经看不太清楚了，眼泪已经完全模糊掉了我的视线，眼前是堆积的人影，可是前方有什么？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想要离开，想要离那里远远的，其实脑海里面一片空白，对于想要去哪里躲着也没有个定论。

可是很不巧，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被我妈妈又重新抓住了手腕，我奋力挣扎的间隙，我抬头看见的是头顶上面的那棵桃树的影子，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竟然跑到了这里，什么时候竟然奔向了这棵桃树。

眼前的桃树在泪水的覆盖下仍旧只剩下了模糊的影子，可是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没有言语也没有表情，它终究不是个人，所以难以察觉到这个世界上人们的喜怒哀乐和悲欢离合。

经过我这么一闹腾，最终我还是没有回去守着那间看起来格外冰冷可怕的屋子，那间飘摇着孤独寂寞的屋子。

可是这样的我，免不了一顿责骂，我含着眼泪站在他们面前，眼前浮现出的是堆叠在一起的画面，没有哪个人，他们都只是“他们”而已。

“滕似叶，不许哭！动不动就哭，你丢不丢脸哦？”

声音从前面的人群里面传出来，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谁在说，那道声音如此地熟悉，后来迟钝地发现，这是我大舅在说话，他站在人群后面，我只能够听见他雄浑的声音。

“该哭的时候你不哭，现在开始哭了，你怎么不去你外公面前哭啊？”

不知道谁冷声说了出来，我心里本来就难过，此时心里更是五味杂陈，我变得很无措，不知道究竟是接下来究竟是该做什么才好，究竟是什么才能够真正符合大人们的期待，感觉不管做什么都是不对的。

我反而能够看清楚面前的场景了，在刚才眼睛里面的那滴泪水落下过后。

我不知道究竟应该看向谁，面前这些人的脸色都泛着苍白，在日光之下白得格外不自然，加上他们身上挂着的或长或短的白色孝服，我被晃得差点睁不开眼睛。

我妈妈站在人群的最前面，眼睛里面带着我都能看见的愤怒，她的语气让我不寒而栗，心仿佛坠入了冰冷的谷底一般，在冒着热气的初夏觉得一阵恶寒。

“你怎么刚才不去哭！之前就是因为你哭，是你！把你外公给哭死的！”

我竟然无言以对，连辩解的语言都不能够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