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晖
需要走下防火道,穿过树林边缘短短的一段土路,她同样可以登上山路。
一直走在柳园身后的一家三口也停了下来。父母把孩子护在中间,三人一起、走进了树林里的土路。
柳园却停下了脚步。睡眠不足、且久为林间寒雾所困的她,早已深感疲惫。
但是...
追随着前人留下的路,柳园咬咬牙,绕过了路口,继续开始向山顶进发。
脱离了雾海之后,等待在身前的,是真正需要爬高的登山路。
柳园常年保持着运动习惯。环境不再压抑后,即使运动量大了起来,她却依旧觉得轻松不少。
快速爬高的过程中,柳园见到了不少登山者和骑行者——想要看到新春曙光的人,显然不在少数。
他们素未谋面,却可以相互陪伴,一同走在这向阳的前进路上。
陈有春,你说得对,我从来都不是孤单一人。
起风了。
大年初一,早上七点整,天光已近破晓。高山风寒吹动之下,雾气几乎要全部散去。
山顶营地之前的最后一个拐弯处,海拔约有六百五十米。
没有了树丛遮挡视线,柳园站在一口大管子上,向北方遥望,看到了晨星晶莹如海成胶,月牙的碎片透明在胶海中。
天上明彩纷呈,人间依然在沉睡。
烟囱塔高,高不过青空,反而让山川与人间的距离、显得更加遥不可及。
柳园跳下管子,继续向南攀去。
七点十分,柳园终于到达了海拔七百米的山顶营地。
太阳尚未完全升起,平台上已经站满了等待的人。
东方错落的山峰后,光练旋转着强烈。柳园站在平台的边缘,倚栏斜立、两眼空空地看着天山交际之处的红艳。
直到一阵微风,挑起了她柔软的刘海。
在新日初升的那一刻,手中举着长枪短炮、想要记录日出的人们的视线全部落在一处。
柳园一点点地转动视线,看到了一个人。
晨星与朝晖交映之时,风沿山岚而起,化作了一个人形。
光晖中,透过他半透明的身影,柳园看到了望天楼上晨星的随风而去。
依旧穿着那身松垮的灰衣灰裤,柳青坐在平台边的扶栏上,轻盈地笑着。
他的笑容间,无有任何风尘刻画的痕迹,在其中纯粹地剔透着的、只有最简单的喜悦。
他看着朝阳,她看着他惊世绝艳的笑颜。
不自觉地,柳园也微笑了起来。
柳青倜傥地挥挥手,已被柳园关在柜子里、关了一冬天的小绳,出现在了他的手心里。
同样透明的小绳化出实体。它不计前嫌地向柳园飞去,回到了她的手腕间。
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