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叫丘荻

我立刻转身就跑。那个东西贴着墙面，追着我游动过来。

医院的空间在鱼仙人体内被扭曲，远比破办公楼来得复杂；我慌不择路跑到断气，却又回到了最初的手术室。

最坏的情况就在这时发生了——后面那东西紧追不舍，但就在房间里，有个白色的人影。

他转过身，还好，是人类的脸。

——就是之前那个在办公室和董然愈说话的教授。

但我现在谁都不敢信。这个人、董然愈、昆侯是一伙的，谁知道他会不会也掏出一把真刀，把我捅个对穿？不，他知道我不是北宿了，应该不会……

他朝我走过来了。我是想躲的，但那个鱼鳞脸也跟着游了进来，贴着天花板。

医生站在我前面，鱼鳞脸倒悬的头靠近他；伴随沙沙声，那些鳞片全都翻了起来，下面是细碎蠕动的尖齿。我吓得已经丧失了语言功能，但他就站在那，面色平淡地看着。

在这度秒如年的几分钟里，我就躲在他背后，一声不敢出。

不可思议的结果是，鱼鳞脸的面部重新被鱼鳞覆盖，倒退入了黑暗中，不见了。

我：……我能出声了吗？

问完这句话我就在心里骂自己，傻子吗，你不是已经出声了？

但这个气质刻薄的人居然没有怼我，神色还算和缓，点了点头。

我：那是什么东西？

医生：鱼仙人里的“残留物”。它存在几千年了，吞掉的鱼饵都会残留一些意识，渐渐的，融合成了这些东西。

医生：所以，没什么事情不要进来。

——又不是我想进来！我发现了，大家现在都默认我是北宿的同伙，是主动狗腿兮兮替老板加班守塔的。

我苦笑：不瞒您说，我连怎么进来怎么出去都不知道。我现在只能等鱼仙人自己消失，要么求老板捅我。

医生淡淡看我一眼：你不用的，你可以自己进出。水声能听见吗？

这个倒是能。我经常能在鱼仙人体内听见流水声。

医生：你试着放松，把自己的意识交给那个流水生，让它带你出去。

……这是哪门子玩笑。我现在紧张得如同高考。

他笑了笑：我第一次也很紧张。不过那是很久之前了。

光线太暗了，我看不清他工牌：您怎么称呼？

他走在前面，没有回头：我姓丘。你叫我丘荻就行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有些晃神。

我好像在哪，听过丘荻这个名字。

听说我还是想找北宿，丘荻就带我去找他。

在鱼仙人体内，他走的很顺畅；有些地方明明是死路，他却知道能穿墙而过；有些地方看着是往下走，他就拉我直接跳下去。

我：这种怪物，据说很少出现。古代研究资料保存能力也有限，你们是怎么研究它的？

丘荻看我一眼：他跟你说是“怪物”？

我：不是吗？就是那种存在现实世界里的怪物……

丘荻：不是。它是人造产物，是很远古的法阵，有图纸留存下来，而且经历过几次大型的迭代。最终成为了现在这个形态。

我：……别宿骗我？

丘荻：也可能他本身就不清楚。他的家族，是北巫一脉的，没落很久了，这一代意外夺得了鱼仙人的控制权。

丘荻低头冷笑：好好日子不过，又掺和进来。

也就是说，虽然听名字像是一种怪物，但鱼仙人这东西的本质，就是个人造的法阵。它仿佛一个构造精密的锁，而北宿手上那把剑就是钥匙，可以控制这把锁。

我：找了好久，北宿该不会已经自己出去了吧？

丘荻：不会的。控制鱼仙人的人，绝对不敢把其他人留在里面，自己出去。

我：他以前很容易找到我，好像我在哪，他就能瞬移过来。

丘荻：嗯，是那把剑的能力。

那，为什么北宿这次没有瞬移过来？难道他出事了？比如发生了什么让他失去意识的事……

说不定董然愈苏醒过来，又阴了他一把？

这时，我看见前面有个疑似北宿的人影一闪而过。我喊了一声：北总！

那人转向而去，根本没有管我。他好像在逃离什么，但是走道里是干净的，没有怪物在追着他。

突然，我看向旁边的丘荻。丘荻也在看我。这个人的脸色很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但又不是那种憔悴，更像是毫无生命气息的死白。

一个念头从我脑海中划过——我和丘荻在一起，北宿没有瞬移过来找我。如果那身影是北宿，北宿在逃离什么？

他肯定不会躲我。唯一的可能……

——他在躲丘荻。

我看见丘荻笑了。这人的笑根本不像笑，毫无笑意，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