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生命的诱惑

我看着怀里的那个人，不禁心生怜悯。他就那么虚弱地躺在我的怀里，也许正在渴求救援，也许正在等待死亡。

我可以帮他。我当时的想法是，我可以帮他从痛苦中解脱，让他得到真正的救赎：这简直是一个疯人才会有的想法。吸血鬼的世界中从来就不存在什么救赎。我俯下身子，对准他的颈侧血管，咬了下去。

霎时间，我仿佛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所吸引，身体似乎失去了控制，只剩下对血液的渴望和对生命力量的贪婪。高傲的王、漆黑的小巷、熙熙攘攘的街道、夜晚叽叽喳喳的虫豸全都离我远去了。这是我真正第一次从一个人类身上吸吮到血液。我甚至没有感觉到我在吸吮血液。我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人类，他的形象在我眼中变得微小而脆弱，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鸟。他的呼吸轻微，心跳节奏微弱而无序，仿佛在敲击着生命的乐章，然而对我而言，却是死亡的律动。他的心跳仿佛和我的心跳连结在一起，让我们成为一个整体，我可以感受到那个人所有的一切，他的晕眩、他的恐惧、他的绝望。我贪婪的汲取着生命的力量，感受着血液流入口中，滋润着我的身体，让我体内翻涌的力量更加强大，更加坚韧。我感觉自己似乎进入了一种超然的状态，晕晕乎乎，迷迷瞪瞪，仿佛在宇宙中漂浮。

我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开。‘够了，他已经死了。你已经把他吸干了。’王冷漠地把我从那个人身上拉开，但我执着的还想要再去吸一口，想要再品尝一下甘美的源泉。我挣脱开他的手，被本能驱使般向那个已经死掉的人冲过去，然后我就被狠狠踹了一脚。这一脚让我从迷茫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我才意识到我仍然在那个漆黑的小巷中，旁边有一个活着的吸血鬼和一个死了的人。”

“于是你就这么……品尝到了鲜血。”我看着面前平静的吸血鬼，不敢想象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情是怎么样的，为何表面还能如此波澜不惊。

“是的，我品尝到了活人的鲜血，头一次。这种感觉让我无法自拔。我终于意识到我对于鲜血的渴望已经成为了无法再抑制住的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爱德华叹了口气，翘起了腿，深邃的眸子里映射着对过往的思索。“从那一刻起，我才意识到我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与人类不同的生物，已经永远无法再用人类的行为模式来体会世界了。我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吸血鬼——不管我是否准备好去迎接这一切。”

街上的行人都已悉数散去，只有微风携带着几片落叶飘过，卷起沙沙的声音。现在已然是深夜。吸血鬼望向窗外，随即拉上了窗帘。

“听起来真是有够血腥的。”男孩看着赛列欧斯。

“是啊，我当时听的时候浑身发毛，完全不知道他怎么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这种话——尤其是我当时安危还没法确定的时候。”塞列欧斯撇了撇嘴，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谁又知道下一秒我会不会也变成那个虚伪家伙的一部分呢？嘴上说着爱护人类，完全做不出来那样的事情，但其实做的事比谁都决绝。说实话，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塞列欧斯站起身，打开了窗户。街道两旁的车辆穿梭而过，汽笛缭绕，发出低沉的嘶鸣声，将男孩所言的话语淹没在了喧嚣之中。

塞列欧斯笑了笑。“谢谢你的评价，我也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