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整理

正可谓渐入佳境，上述专事维修的内容，切入了我非常有体会的日记中称之为“工程”的部分。虽说多项描述于我无头绪，但那份熟悉感还是有的。我不止在脑中，还在身体力行上随文字做着模仿，比如穿衣、系绳、攀爬、闭目爬树等等的。当然了，有相当的记录在书写者描绘起来是理所当然的，我却不得不连猜带蒙——让人愤懑地站在精彩处却不得进入，虽无比不甘心，却也无比让人沉迷。我又找到先头去过的那道“门”一样的东西，在它跟前反复琢磨，尝试以巧技打开它，但左右不得要领。按照记录所写似乎需要有严格的步骤，还分为第一、第二两道门之类的，衣服还会变化。

身为国之匠师，我深知造物宗理顺序的重要性。先后不可错，否则出现什么后果，恐怕难预料。譬如炼丹炒砂之类的，贯序火候都极有讲究，反复失败才可逐步总结出经验和道理，否则大相径庭。可惜的很，对这臆境尚不知所以然，故对步骤设置的原因就是茫然。打不开门，日记所写户外的妙景是看不到了。若是那些破坏需要我帮助修缮也求之不得，或打打下手也不至于胡乱抓瞎。然则我不是冒进之人，破坏之事干不得，要不也不会有而今万户的地位（自战争起火器营里不谨慎之人或死或残或遣早都埋汰殆尽，不乏有功有经验者），因此想想作罢。

我确本心是万分焦急，甚至不时拔须敲额、捉耳挠腮，怨恨自己参悟不透，似吃不到就置于眼前蜜桃之猴。另一般说也自有乐趣，是钻研的乐趣——阅读时我眉头紧锁，像学徒一般跟随书中人一起出户勘查，个别词汇依据上下行文连猜带蒙，一旦被我摸准个大概意思，心情无比酣畅与痛快，像灌下一壶好酒——自从班背离开之后，世界久违的生动开始重新复活、美妙被我重新看见。我相信，这“天书”终有一日也能为我所通晓，胸中的力量感日渐增强，脑海里因此也有计划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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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航日记④

5月12日

过去十多天里，太阳活动水平增高，多次爆发M+级别强耀斑，完全不宜出舱。太阳风速度在390公里/秒到570公里/秒之间波动。近30小时内有平稳降缓趋势，太阳活动水平恢复至中等水平，仅观测到1个M级耀斑，可见日面上出现一个新活动区13010（S13E71）；太阳风速度已从500千米/秒左右下降至400千米/秒左右。

记录扼要：：许多天未写日记了，在今日续上。我焦躁又浑浑噩噩，心情如同空间的太阳风一样恶劣，也似在蓄积一次大规模耀斑的爆发。没有任何音信，我开始追想那遗漏掉的什么，或是通讯仍有故障。余下时间里我顺带把凌乱无比的太空舱整理，内务收拾结束仍是烦恼，其后我因故再出舱外。

那日回来之后，由于超重的问题仍未得到解决，即便在舱中我也时刻身着宇航服以抵御不适，我也想起独自一人在月球表面闯行的经历，只是那时间重力式微、天壤有别。

睡过一觉醒来，我调出运动手札开始有计划地锻炼体能，进食中还特意添加上额外量的矿物质以提升体质。可是我心神不宁，因为天线修好之后，收件箱里始终音讯全无。我满怀希望地刷新过许多次，都没有她那边的来信，于是开始深切怀疑是否真的修复好邮件系统，或者还有其它故障未被排查出来。疑神疑鬼后我一趟趟调出自检日志做分析，仍始终未发现问题。可为何音信全无呢？我刻意回避是她那方面的原因，更不敢去多加设想，但我心知肚明，没有消息本身就不是好消息——我这里刚遭受到袭击，而她身处地质构造极端不稳定的斯蒂克尼碎陨坑区域，说是随时崩塌覆灭都不足奇。况且，那个乘坐“串联击打号”航天舟的怪客说不定早已不吭声地执行完毕他的任务……

我惊出一身冷汗，心情沉重到极点，甚至感觉已经到了承受极限了。这里无事可干，我久久坐于地上把头埋入宇航服的衣领内，试图嗅出她的味道，哪怕一丝也好。孤单如影随形，眼见舱内一片混乱，我也毫无兴致去收拾，按照安全守则来说这些都是安全隐患。后来，不顾恒星刮起的大风，每天我都外出行走一遭，以物理方式松懈心情，也期望回到舱内能查收到新的邮件。每当那时刻，是我心最虚的时候，是那种张开肺腑呼吸、吸至最深处时所感受到的力竭与发颤，怎样形容都不为过。

头也沉重，恐怕满是念头，可脑中不时一片空白。我已偏航，越来越远离火星方向，有时候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瞄准方位点大开舱门从舰船中直接跳出，只需裹上宇航服依赖有限的反推动力把自己送抵火卫一，如月表溅落、地球跳伞一般。可这种干著急一点用处都没有、妄想之说而已，服内能源支撑上一人份冲过去或许还真可以实现，但应急的氧气、水、食物却熬不过2日。再想想或者把这小小避难舱加以利用呢？我仔细测算下，太阳电能转化加上由原子核慢裂解的热电池供应给内舱绰绰有余，干其它活可找不到路径。扩大思索边界，但凡可沾上点边找到驱动的办法也都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