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BanBei

世代生活，享受如温吞水的田园光景。所谓历史主要是记载有历任国王的退位与继位者间并不繁缛的交替仪式，同时史册会一并记录上年号变更。于是，条理清晰的国史在短短半个下午就娓娓介绍完毕。

“每个时代结束后的年号都选择一颗固定不动的星星做为命名，事实上无故事王国的历代就像天上颗颗辰星那般纯粹美好！”拍瓦以此般抒发感慨作为总结，毫不意犹未尽地把午后课程拴上了门扉。

当然，这个总结也确切留给沙漏王子深刻的印象，并且他早已听母亲说过，在深水之前的纪元记录都被深水国王的妹妹露珠公主带走了。因此沙漏在面对这般堪称晴朗说辞的跟前，并没有向尊敬的老师提问更多问题。

但一个月后，王子却险些酿出大祸事。有一天午后，沙漏带着两名随从在王宫中四下探寻，终于找到一处荒废已久的老园子。小王子仔细瞧了半天，空空荡荡的，除了几只安详的野猫，那里并没有其余人到来。王子想：根据那本藏书所写，我要亲眼看看王国地下有什么。那天以后，王子心满意足地离开，立刻着手筹备他想做的事宜。过第二天的大早，沙漏带领一群仆从们来到小院中，开始向地下挖掘。但王子终于看到，无论掘进再深，层土全都一模一样，普普通通、无甚奇物。波澜不惊的土壤不正代表无故事王国的昨天、昨天的昨天、昨天的昨天的昨天…吗？

第三天，心有不甘的王子带领众人继续向下深挖，甚至昨日还有些胆怯的猫们也跑在土堆边满是好奇地看着，它们有时也忍不住扑腾起来探出爪子一起扒拉。但晌午时候，地下渗出水来漫湿土砢，并且不久以后水开始涌起并越涌越多，积成了小潭。看来是触及了深沟水脉，于是人们都回到地面眼瞅着水在慢慢涨高。不管小王子是多么失望，看来他的此番挖掘作业可因此不得不就此收场了。沙漏正打算着如何换个场所继续挖掘，但很快，水中出现了几条手指长的黑色小鱼在游动，野猫们立刻被小鱼吸引，兴奋地跳到水中打算捉来饱餐。仆人中也有人跃跃欲试，随手探下铁铲打算捞上几条小鱼瞧上个究竟。

令王子和仆丛们惊愕的是，小黑鱼越来越多，很快汇合成一群、疯狂地围上野猫撕咬起来。猫儿们发出无比痛楚的惨叫声想要挣脱出水面，但很快就被鱼群合力拖拽沉下。紧接着，水中冒出鲜红色的血与皮毛，人们同时听到刺耳的“咔嚓咔嚓”声，那是猫们在沉入水后骨头被鱼啃食的声响，也混杂着浸入水中的铁铲被小黑鱼嘣咬尖利之声。转瞬之间，连同水面上的血与皮毛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全部都被这群貌不惊人的小黑鱼嚼尽吞绝。当慌张的人们急忙抽起铁铲却见铲子边缘已被咬成了密集锯齿状。

随从中有一人狂呼起声：“饕餮鱼！饕餮鱼！这是饕餮鱼！”人们才像从梦魇中被唤醒一般，丢下工具转身跑开，仿佛掀翻了沸腾的锅炸油。但就在这时，每个人都真切看到，沙漏表现出了与年龄不相称的镇静——王子很快弯下身拾起铁铲并带上满满一铲土重新填回渗水坑里，如此完毕示范，随即把铲柄伸给了惊慌的自己。一个孩童表现出的沉着立刻让所有人都冷静下来，大家如苏醒一般，纷纷接过工具以最快速度把围土重新回填、压实、垒高。小半时辰之后，水潭被封闭为厚实的夯堆，彻底隔绝了可怕的饕餮鱼。

王子由此知道，传说中包围无故事王国的饕餮鱼并不只是在四面沿海出现，还存在于王国地下的暗渠、深岩、罅隙这些相互交错的地底水脉中。曾经的故事王国被封锁的可比描述中的更加彻底、更加无奈。但他并未注意到在事故发生时，几张有如鬼魅般的灰白影子盘桓在园墙周围，足足旋绕了几圈才悄无声息离去。

获知此事的拍瓦立刻赶来看望王子，并不解地问：“尊贵的王子殿下，为什么您对史册记载的王国历史产生质疑呢？”

王子有些羞腼，但还是十分认真地回答：“因为无论如何，王国都不会为如此简单的历史而单独设立史官的职位。”

但仆人们实在不愿再次回想那个心悸时刻。这个春天里，王宫屋檐上再不会听到野猫们的嬉戏了。

这是她给我的第五封信、我在此航船中收到的第二封信。刚读过1.2遍，还带着我对‘慌乱平息’的思考，一切就全都黑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