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遭袭

那夜以后，我就“病”倒了，急请了半月朝假躺于家中安心静养。实则我抱上《火箭书》一刻不离，从头到尾细细审读，力图把臆之境所见所闻同该书所记叙的尽量找出对佐，使两相配应上。这其实很难，难度如同司双眼运转之肉，配合失当自会对所视世界生出歪偏印象。我说此话实有典故，古来高超手技极讲究精妙，从往至今最精之手艺品，公认乃周朝偃师所造倡优，该器不但歌舞擅长，尤其于灵活两眸可做出勾人之神，甚至让大王嫔妇心动。鲁班与墨子乃至其弟子研究一生久久不得其法，有徒寻屠户弄来禽眼相助，反复试验始发现有至少十二束肌索互供配合目转，缺一不可。其受损轻则复视，重则麻痹失能，精微至一损俱损，勿谈以目撩人。天工造化讲求严谨如斯，况两书需对应答理之处远不止十倍百倍，缺就偏颇，岂能作壁上观让谬误千里矣。

于是我不出宅门，读累后则迫不及待去卧枕安睡，我想养足精力讨时机进入臆境之“舰舱”中去一一找获。譬如这“舰舱”是《日记》里看见的原词，我日后逐渐知晓该称谓确切意义，感觉其指代贴切甚是合理，即“航舰之舱”——像小儿学话一般，我从名词入手去逐步理悟臆境之终极奥妙。

为避免受到他人打扰，我令人把饭食汤药都放置在门外，我自取自用。也是我一向古怪，家丁们无甚介意，知道本鳏夫脾性（随和但孤僻）的人都不会来打扰，乐得各自跑开去找活做。有衙门公事找上门的，即便是来探望也都给推掉。臆境三次的进出之后，我虽非神怪论者，但着实还是茫茫然，不晓得召唤之关键。可再入的意愿强烈，深恐失察被错过，于是恭敬地备好香烛，日日做好焚香净浴，如三保信奉天妃一般，以己身虔诚心愿。再次复刻经验亦做个无由之法，于房内多备些日常物品、不忘把炕头烧得热热烘烘、窗户也打开着，布置诸细节皆是殷切期望臆境之门能持续向我开着。好在初始的那几日几夜里，我果真能重新入往多回，也次次有物失而复得，如我期望。我亦不忘备上笔纸，直把窥来的日记书抄好留备慢慢细研。闲余话不多说，在那《稗录》的篇章里，我已誊写，皆照顺序以目录采成一页页稿索，整理编册待查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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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航日记②

04月28日

过去24小时，太阳活动水平低，没有爆发M级以上耀斑，可见日面上出现一个新的活动区13002（N13E25），太阳风速度从480千米/秒逐渐上升至530千米/秒左右，需要持续监测。

日记简述：今天虽有第二封信收到，但恐怕是刚刚开始，一切都将结束。虽然遗憾，命中注定而已。

我而今的导师曾是我第一次读大学时的学姐，只是后来我病退、她又失踪。奇妙得很，在十年后因某种契机而再遇见。当然了，准确说是她物色到我、循迹找到我，主动来同我会谈。时光流转，在两个半月前月球上的一次餐桌边面对面交底之后，她成为我继续研习《信息学》重新拣回专业的教师。之后，我被安排进入这舱，态度可谓义无反顾，预计的航期漫长，不少于5个月。其他搭乘这地火航班者可都兴高采烈，而心事重重的乘员仅仅我一人，且舱被秘密设置在集装式货舱内无人问津的隐藏一角。

“仅就你一人，自成一统了，无论如何、请坚持写点什么，想到什么、就写出来。并非为他人而写、是认真写给自己，乏善可陈说明姿势不对。虽说航行器自有能主动记录状态的智慧仪表，但那是表现不出理智的设备，没有生命气息。”我这位新导师认认真真叮嘱我，是下了师命的严恪精神，恐怕困睡的状况已被她早早预料到。“设备日志有自己的语言和解构，但我要的是你自身的逻辑同物化世界的激发感。因此，不要排斥在狭隘房间中的自我宣泄、不要有顾忌与禁讳，因为你所处环境特殊，那里触及不到他人，见不到偏见者的评议。”

导师在这里停下来，盯着看我的反应，随后放缓语气说：“进入舱中，你就同那有着厚厚一层胞壁的细菌一样静息了。宇宙那么大，多你不多，少你不少，即便掠食者惦记也难找到，是最安全的方式。设想一下，一颗藏进独立世界的孢子，游移迁徙不必仰赖它物，尽可能减弱与外界的交换。藏而不漏，探测不到不就不易招来不必要麻烦了吗？”

“可信息呢？其‘么正性’该怎样捋？”我想到就问了——那时我清醒着，学识方面还反应敏捷，于是直接求教：“根据专业里涨落效应所描述的，一旦是只要发生，总会在哪里得到出口、自是不会落空。”

“那就是另个侧面事儿、是体系上所必生发的事儿，屏障效应让你无从知道所产生的一切。既然无法获知，那等同无干无系。改头换面的重构并不让人觉得是现实真实，或投射为抽象风景而成为另外的彼此无干受者间的一个架空具象。也不存有体面的问题，只要反馈得当就是文艺。”学姐导师终以有破甲力度的斩钉截铁关闭了“信息或无疾而终”的讨论。光阴不改，还是当年那个师姐，随后我被月球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