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遭袭
员接走。
该结论却如同一记蒙上胶套的皮锤子,沉而钝地敲落在我脑门上,让我霎时困倦无比。物理学家们已有共识:经过高能加速器验证,即使是奇点也能蒸发,信息亦将逃逸!多少年来,我一直尝试否定这样的宿命结论,因其完全同我历来以利索粗暴去脱钩这个世界繁冗的敏捷办法相悖。这理论对我真的太不友善,简单说,我毫不想向外摊露出我自执守的方面,与体面无关,是连鸡同鸭说的方式也不希望。
发信来的那边陷入怎样的泥泽?我没能从邮件的内容中明确得出。但无疑“信到来”这一事件本身打醒了我这边,房间里灯光全都亮了起来,现实得像个作战研究室,可敌人却在哪?没有答案可以断言。我开始扮演起独角戏,仔细琢磨其间的人物立场、事态走向、状况表述等等,尤其是否具有符合“徜徉”形式的地方。初时,至少在拆信之前我心中还有个预测,例如能获知那边一些表象描述、所面临危险的严重程度、诉诸至那倒纪年起由的种种等等…但邮件出现的猝不及防,像从深居简出的老洞里跑出个孩童而非妖孽,直感简直南辕北辙了。可细想,却又体会到一丝重大合理,毕竟那里所正发生的不可能用常规来解释,反而是以何方式展现都不算得唐突——顺理成章倒应该奇怪。从字面上看,文章似正在书写某种沉浸、暗示心情、表达情绪。以这样的元素去总结也说得通,可内容的背景是什么我不知道、文中出现的称谓也无法溯源,要是有地方能提供检索该有多好。
我接连搓手,这小舱中可并没有连接外部的查询方式,内里外里已是被隔离的消息孤岛,能以窄带方式单向收到信件已经是感谢天地了,毕竟说明发信端“还存在”着、还能够运行。可什么时候才会有另外的信件送来?我越加盼望起来,向往到来的出现某种延续以及突破,最好还能给些提示,深藏不漏式的也行。对的,这才是我开始动手写日记的唯一原因,写出对她那边陨落后难安之心与心灵调动,正是导师想要我做的,哪怕是含内禀性质的“宣泄”。我期待还有下文快些到来,即使做为什么文字读物的,都寄来读一读都行,我不会再有拖延,将把争取来的时间用做珀涅罗珀式拆解。
一旦下了决心,我揉起眼睛,还下意识提振身形跳跃两下,是象征把困顿赶跑、同之前状态切断。我对自己重申:只要是从她那边发来的,即便火星的Phobos卫星是再特殊的冈布茨体,也能找出其对应的洛书河图以对抗“徜徉”。
可才抬眼就见窗外划过连串闪耀的红光,伴着四溅火花洒来。我刚想丢开笔去躲闪,但已经来不及。先是像密集的雨点声哗哗啦啦,以排山倒海之势响起;接着是迎头盖脑、大大小小石块砸落发起的砰砰声;轰击感随之而来,人被掀翻躺地,不断改变惯性。舱内随之像发生地震一般所有东西在摇摆中错位。钢铁折断与撕裂的声音沿金属舱壁传来,又在中空中鸣响。像巨大怪兽在踩踏蹂躏着一座庞大却不堪一击的铁塔,持续发出一种貌似把一切迅速崩解、胸膛遭挤破冲压而叹出“唉~讴——”的惨死哀叫之声…
*************************
先时,我不停手地快速抄阅,把见到的文字照章收录,也全然不晓其意。直在此时始有共通之感,把憋住的性子小心释出——总算现出一段章落可让人眼熟矣!这里应该是描写遭到神机箭冲击的情形,让记录者身处于危险当中。看来这宇宙航行亦同大海航行一般,并非永远的风平浪静,遭到伏击其结局也会很残酷。实则灾祸只有亲历之人才可体会,其它任何笔墨形式皆难书写。苦痛到来是没有任何预兆的,须臾间危机降临让船舱灭失、生命不保。这画面在当年大军与陈友谅于鄱阳湖缠斗中见识过,敌方数百艨艟巨舰搁浅湖滩处,之后带火的箭镞突由苇丛中窜出,铺天盖地乘势直袭。沼泽上方到处凭空翻滚起熊熊烈焰、大火冲破云霄、烈风迎面伴着肌肤的割裂与灼痛。人人都杀红了眼,官兵们的惨叫声混合着流矢飞磺四下响起,密集的战雷彻响震天。我眼瞅见无数大船在火中解体后如山状轰然倒塌,水鸟惊慌乱飞,和人一样,伴着火团嘶叫乱窜。原本晴空万里的天域被染得红红彤彤,黑烟荡过恰如地狱浮现人间一般,令人永生难忘。
我暂停下手书环顾四周,见周围整洁安详,不似有过战斗痕迹。季节虽为寒冬,但此间未见炭盆,“舱”内温度始终合宜,仅通风欠佳稍稍让人心口有些憋闷。也怪自己理解吃力、抄书抄得着急,遇见人间惨烈也痛楚,借此歇下手以袖吸干额头间冒出的些微汗汽。
自是生命平和才美好,今古如此。随年龄增大,我愈憎恶争端,若与人对抗也属情非得已。可这世界似乎并不给清净,我由此想到班背之历程,她的豆蔻年华在各属国间辗转渡过,还非得扮为男妆,未尝不是一种避险。归来时国朝已灭,亲族不见,幸得洪武帝信任得以施展才能,朝中立足。但班背待对公文事务多有洁癖,且品性高傲,极易触犯他人,于永乐时惹怒李广太之后终于被害。
可我预感其间有更深因素,随着暗中调查,似已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