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很久很久以前

“姐姐，我又采了好多树莓。” 木门吱吖，似乎有一个人影站在远处。

她被那道稚嫩的男孩声音惊醒，从床榻上缓缓起身，伸出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上面有些荆棘划破的痕迹。毫无疑问，这不是她的身体。她用力扯了扯自己的脸颊，果然没有任何感觉……

自己居然在听故事时睡着了。

她环顾四周，自己正处在一间陌生的小木屋内，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木质家具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一旁的壁炉里有微微的火光在跳动，散发出淡淡的木炭香。摇椅上，一只毛茸茸的小猫正在安详打着盹，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大口巨大的坩埚，画着各类魔法阵的泛黄稿纸散落一地。

“姐姐，大懒虫。”男孩已经趴到了她的床边，他的头发像杂草一样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脚上穿着一双破鞋子。

他小心翼翼用衣服兜着一大堆树莓，拾起一颗仔细擦了擦，踮起脚想要送到她的嘴中。

她定睛审视了许久，却怎么都看不清男孩长什么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姐姐也一直没有给我起名……”从男孩下压的唇角看得出他有些委屈。

“但我记得姐姐的名字，你叫安。姐姐说过一遍我就记住了。”

？？？

离谱，太离谱了。

她瞪大了双眼，感慨自己想象力真是丰富，听着老人家的故事就做起了这么诡异的梦。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她只得安静下来思考。女神故事中出现的小男孩，会是谁呢……她疯狂搜索起这方面为数不多的记忆……思来想去，只在先前修女给她讲的故事中探寻到了蛛丝马迹。

“你是那个被捡回来的人类男孩？”

“嗯嗯。”男孩乖巧点头，又细不可查地补充了一句，“是人类……”

一些她从未经历过的画面涌入脑海：被人类驱赶到森林，起早贪黑学着控制体内涌动的魔力，以及男孩最初靠近她时，浑身逸散出的那种黑色强大力量……

她早听说身边若是有人给予暗示，那么睡着的人会被催眠般地梦到相应的场景。

“姐姐，今天是约好做树莓果酱的日子。”他语气有些忐忑，拉着她走出木屋门外。

天高云阔，树枝间的藤蔓上晾晒着白色的布料，随风飘荡着，逸散出天然皂角的味道。原本巨树伫立的地方，还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原野。

也是，现在这具身体还未死去，巨树还未长成。

男孩笨拙地将树莓放入石臼中，尝试着推动石杵捣碎，却怎么也使不上劲。零觉得他挺可爱的，不自觉使出魔法帮了他一把。

“真不愧是姐姐。”男孩眼睛里亮晶晶的。

待到容器中的红色果酱被加热得收干了水分，他小心翼翼地将布料盖在上面，舔舔自己沾染果酱的小指，满心欢喜。

零帮不上忙，索性双手抱膝坐在一旁，眺望着远方的风景，她身上是一条极其朴素的白色裙子。真没想到，她可以在梦中借着这具身体见到久远的大陆景象。

“那边，是人类的聚居区吗？”她伸出手指向远处飘出炊烟的地方。

“是啊姐姐，可是他们都是坏人。他们不喜欢姐姐。”

“那你呢？也是从那里来的吗？”

“不清楚，之前的经历我忘了。我大概也是被抛弃的人……”男孩低下头，“不然也不会出现在森林里了。”

“好像我记忆的一开始，便只有姐姐。”

“姐姐，你闭上眼睛。”

“这个给你，我今早摘的。”男孩将东西递到她的手心，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一束熟悉的蓝白色小花……

“苍月花。”她脱口而出，之前在云津也见过这种小花，没想到居然在魔法大陆也有，而且存在了这么多年。

“我最喜欢姐姐了。”趁她不注意，男孩上前亲吻了她的脸颊，“我想和姐姐就这样一直一直在一起。”

她有些错愕，却没有责备他的打算，伸手抚摸着脸颊，被亲吻过的地方似乎灼热了起来。这明明是梦境……

“以后，我要和姐姐一起去看人间的风景。”

“姐姐应该看到那些风景的……”

“我还能陪你多久呢？我现在只是个人类罢了，但不作为人类又无法待在你身边。”他自言自语道，随即又想起什么，靠她更近了些。

“姐姐，今日的净化还未完成。”

“净化？”

男孩自顾自地拉起她的右手，放在自己的额心：“姐姐只需要像之前那样使用你最擅长的光魔法。”

“压制住我身体里那些黑色的东西，这样我才能长久留在你身边。”

“黑色东西？”零一边向他模糊的眉间输送着魔法暖流，一边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