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收留我

褚胤收拾好行头，胡乱就着冰水拍打着自己的脸，他看向镜中那张平平无奇的脸，恍然间想起了一句话。

“我那时候想，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我一定要把他娶回家，关在寒光殿里，日日夜夜只我能看。”

我那时候想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我一定要把他娶回家

日日夜夜只我能看。

你可有悔？

魔性难驯，其罪当诛！

是啊，我恨。

我恨我没早点遇见你，你就不会走出断灵山，不会闯下这滔天的业障！

冰冷刺激着褚胤的神经，他疲惫地倚靠着梨花桌，眼睛里一片灰寂。

这具尸体是他在乱葬岗飘了许久随便选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突然很想很想找回自己的身体。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桃杏儿抱着女孩儿样貌的金怪兽，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外。

桃杏儿：“玲珑传来消息，聊苍那个小徒弟，此刻在边城。”

面前的青年听到消息，只是垂着眼，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桃杏儿知道，他不可能放任那个小姑娘不管。

追根溯源，那小女孩儿家破人亡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聊苍，是褚胤，是天下这盘棋。

动不得，退不得。

褚胤：“我知道了，备匹马，谢谢。”

他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来将金怪兽变为普通的吊坠悬挂在腰间，整个人比以前还要凛冽沉默。

从京城到大漠跨越整个褚国，褚胤跑死了七匹马，等到他终于赶到边境的时候，大漠已经覆上了一层皑皑的白雪。

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很快凝结成冰晶，他骑着马，身材高大，一双黑的纯粹的眼睛冷漠地审视这沙城。

年关刚过，那股欣欣向荣的朝气已经开始了。

沙城里牵着骆驼的商人和镖局的侠客络绎不绝，小孩子架在父亲的肩头，手里的小风车呼啦啦地转。

褚胤置身于川流不息的街头，遥遥的目光跨过熙熙攘攘的人流，落在那座古老的碉堡之上。

“听说大将军明日就要一举歼灭沙西部的沙匪了，这是不是真的？”

“我婆家二姑爷是军营里的人，说是春天到了，沙西部弹尽粮绝，朝廷的文书又催得急，大将军不想打持久战了。”

“唉，年年征战，岁岁难安，老身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九州大统的一日啊。”

“是啊，这苦日子，我们这些边城百姓是一日一日熬过去了，天家无情，什么时候才能安定啊！”

“要是以前安定侯在，这边境也不会战火纷飞，我们也能安心种庄稼，好好儿活，好好儿活。”

“这安定侯爷那是何等良善的人呐，怎么会生出长宁郡主这么个畜生。”

“唉，遭老罪了。”

褚胤默默听她们谈话，离开茶馆，牵着马不紧不慢朝沙西部走去。

一杯茶水下肚，却像是冻结了五脏六腑。他第一次觉得呼吸也这么费劲儿，吸进去像是刀子，一刀刀剜他的心。

汤河主说他还有三年光景，自聊苍死后，已经过了小半年了。

他时日无多了，他想。

反正他也回不去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他要助她权倾天下，他助她大仇得报。

算是一报还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