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掉马甲

褚胤牵着马走在漫天大雪里，坚固的城墙高耸入云。

高墙之上，巾帼红衣，手持弯刀。

猎猎旗帜作响，褚胤不经意抬头，嘴角噙着笑。

樊寻远远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却是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们有多久没见了？一个月，两个月，还是跨越了京城万里的迢迢大路。

褚胤一路风尘仆仆，牵着马，又出现在她面前。

樊寻：“前辈……”

她喃喃出声，眼眶红了，噙着泪水，大喊道：“开城门！迎王军！”

训练有素的脚步声在高墙之上响起，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褚胤带着身后吉玉楼的兵，目光沉静。

“我把这个孩子交代给你，她能救你。”

“陛下，若有一日您找不到继续前行的意义，就跟着这个孩子走吧。”

“她能给您带来生的希望，她是您的生门。”

满天盔甲鳞光闪闪，红绸鲜亮，樊寻的脸庞上是绝境逢生的惊喜和感动。

樊寻：“我和阿宝一直在等您。”

少女已经褪去了青涩，久征沙场，身上是杀伐的气息，此刻，她举起酒盏，眼眶充斥着血丝，大声道：“将士们，我们援军来了！”

“援军到了！”

“援军到了！”

“援军到了！”

“清君侧清君侧！”

“清君侧清君侧！”

“九州大统，吾皇归来！”

“九州大统，吾皇归来！”

……

稚嫩的脸，苍老的脸，失去眼睛的脸，丑陋的脸，一张张就像是边城的雪，沉重地落在褚胤眼里。

他们在为了同一个信仰战斗，为了他们的新皇。

半年前那个惊慌失措只会哭的小姑娘张大了，她手里握着兵权，在关隘重地，奉上她的一切。

一个旧的时代已经渐渐落下帷幕，聊苍以身入局，这个棋局终于开始缓慢转动。

陛下，当您找不到继续前进的方向，就跟着这个孩子走吧。

她是您的生门。

眼里闯入一抹鲜活，樊寻苍白的脸上挂着安心的笑，她朝褚胤递上一碗酒，眼里是小心翼翼。

褚胤：“把我灌醉了，谁给你和你的小情人收拾烂摊子。”

少女的眉间仿佛春风拂过，她略有醉意地拉过阿宝精壮的身躯，把阿宝抵在桌上，微微躬身，笑着说道：“军师大人说，你是我的小情人。”

周围的将士们早就习惯了，在一边起哄道：“把宋副将抬进大帅帐里！”

“大帅威武！”

“宋副将是个男人就从了咱们大帅！以后封你做皇后娘娘！”

……

人群喧闹，这是个难得的接风宴，樊寻由着他们放肆，是以大部分都有些小醉。

军中难得这样的机会，他们都是有父母妻儿的人，一个个火上浇油，巴不得樊寻现在就能把阿宝给办了。

在嘈杂的喧闹声里，只有一个人静静站在远处，看着二人默不作声。

褚胤默默看着那个粗狂喝酒的男人，在那略微受伤和祝福的眸子里，窥见了一桩桃花债。

樊寻是个死脑筋的，认定一个人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褚胤看着那角落里孤寂的人，将黑色的衣袖往上卷了卷，提着一壶酒慢慢朝那人走去。

褚胤：“不恨么？”

戟罗沙微微侧目，只是嘴角噙着笑，明明是个活阎王的模样，却柔情似水。

戟罗沙：“我生的面目丑陋，大帅冰雪聪明长得跟天仙似的，她值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