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爬过来,褚胤
皇陵中传来一声惊慌的尖叫,剑光闪烁,滚烫的血液喷溅在海棠花上,兵荒马乱里那抹白色的身影裹挟着天地间最肃杀的风雪而来,清冷诡谲。
来人熙熙攘攘从他身侧流过,他眉目间只有不化的风雪,他固执地朝那人走过的方向走去,唇齿间呢喃着无数遍那个人的名字。
他像一个虐意厮杀的暴君,要将不听话的蝴蝶拆食入腹。
银发男子血洗皇陵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把追杀金怪兽的消息淹没下去。
那个古怪的白衣人成功替代褚胤,成为整个九州炙手可热的通缉犯。
皇宫内各部军机大臣,六部侍郎,穿梭在染了血的宫廷,在贵妃震怒之下,惶恐害怕。
那是个疯子!
他杀尽了皇陵里的人,将褚国历代帝王的尸体当烟花炸着玩。
现在通缉犯人不知鬼不觉的人间蒸发了。
恍若那尖叫恐怖血流成河的夜晚只是京城的人做了一场梦,那尊贵不可侵犯的帝王之地还是一如既往高贵,好像褚先帝的坟墓还静静伫立在那里。
可是京城的风雪掩盖不掉猩红的血,乌沉的云翳里像是盘踞着一头可怕的巨兽,随时准备将他们撕碎。
那场造反,弑神的秘果该将他们反噬了。
正如传言所说的那样,“人皇重生,九州大统。”
恐惧像瘟疫一样席卷到凡间,褚胤面无表情地推开窗户,又听到几个百姓在议论三日前皇陵那桩惨案。
“我听说当年围剿人皇的褚太宗都被逃过一劫,那疯子将太宗尸骨剁成肉酱放在了显王的吃食里。”
“褚太宗?都死了三百年了,骨头都烂成灰了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褚国当年开拓北疆的时候得了一座冰石矿,打造成棺椁,尸身置于其中千年不腐。”
“天呐,那疯子好歹毒的心肠!”
“这算什么……那褚太宗当年是人皇一手带大的,说是人皇亲儿子也不为过。还不是为了皇权霸业,呵呵,撺掇着一帮乱成贼子,把人皇万箭穿心,五马分尸。”
“我不是听说人皇的尸体被帝师大人保住了吗?”
“放他娘的狗屁,你以为那了凡和尚是个好人?听说人皇在世时,独爱佛法。这了凡算是人皇的知己挚友,结果呢?这不要脸的秃驴和那个狼子野心的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把人皇砍得渣都不剩。”
“确实,我爷爷的爷爷小时候在黑水间那一块儿捕猎,别说活人,就是死人也没个完整的。”
“这个我知道,听说那场伏魔围剿之后,黑水间那块地儿就变得极其邪乎,半夜还能听到惨叫声。”
“不就是块乱葬岗嘛,老子成亲的时候,小娘子头上戴的花还是黑水间里长得哩。”
“李兄胆魄过人啊!不过黑水间的海棠花确实一绝,那活人生的海棠花像沾了血似的,比姑娘的胭脂还红。”
“哈哈哈哈,刘老二,你这是想女人了吧!”
那几个汉子相互打趣起来,嘴里的荤话和满身的汗味儿都招惹褚胤厌烦。
没有人会喜欢别人讨论自己是怎么死的,褚胤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条孤魂野鬼,这帮人就是在他坟头喝酒吃肉的人。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假惺惺的同情,一张张扭曲的脸在褚胤脑海中闪过。
他们在说:“看啊!这就是代价!人皇再牛逼死了还不如他们能喝二两酒,你看他多风光啊……还不是死了。被自己的挚友知己背叛,被苍生诅咒,孤家寡人,被万军围剿。”
在史书上,他是暴君,奢侈淫荡。
在苍生口中,他一会儿是上天派下来拯救黎民的战神,一会儿是为祸一方自取灭亡的丧家犬。
有人畏他惧他,也曾有人敬他重他,为他而死。
可这一切与他无关了,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这只是一本荒唐的小说,他误入这里,杀错了人,信错了人,兰因絮果,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