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母亲之死

当镇长介绍给同事们，徐曼莉与日本朋友一起来到本镇吃杨梅后，年老一些的马书记向徐曼莉提议说道：“尊敬的徐小姐，您要是过来搞投资，我们的奖励措施是很丰厚的。”

徐曼莉回答道：“我已经在上海有了一家中日合资公司了。”

于是，他们开始恭维地称呼徐曼莉大老板，说起了她的白色的宝马小汽车世不多见，也对其他方面的事情做了善意的、夸大的臆测和吹捧，更加对她捐资建造两座亭子的事情提到了利国利民的高度。徐曼莉采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办法，一一驾轻就熟地应付过去，对吹捧就来个默认，一笑了之。

徐曼莉和镇政府签订了认捐合同，合同上写明甲方徐曼莉自愿向二七市镇捐赠人民币五十万元，要求在杨梅大道的旁边修建两座亭子，亭子的名称由甲方决定，选址和施工由乙方组织实施。乙方必须向甲方如实申报费用开支，工期要求在明年清明节前结束，甲、乙双方定于在清明节举行剪彩仪式。徐曼莉又了结了一桩心愿。

徐曼莉驾车过了铁路道口，行驶了约莫一百来米，把车停在了一座小桥边，妈妈就是在这儿离开他们父女俩，离开这个她十分依恋的人世的。徐曼莉默默地坐在车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淌，翩翩往事又浮现在眼前：

从杭州回来不久，母女俩收到了爸爸寄来的信和照片，照片拍得很好，妈妈非常喜欢，就随手放在衣袋里，信里爸爸没有提到调动工作的事，妈妈放下信纸，嘱咐小莉好好做作业，与女儿约定十点钟之前一定回来，骑上粉红色的自行车出去了。

小莉一边做作业，一边想妈妈。这个晚上的作业老是出差错，橡皮擦掉了一大块。小莉在思忖妈妈，我都打瞌睡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呐？看看墙上的时钟，已经超过了十点。小莉的心里越焦虑，作业也就越做不好，用力一按手中的铅笔，“啪”地一声，铅笔芯断了，小莉的心里猛地一沉，妈妈，你会出什么事吗？她手里拿着小刀削铅笔，“唉，要是妈妈在身边，她一定在帮我削了”。小莉削着铅笔，手不停地颤抖着，今天是怎么了，小莉自己都觉得特别奇怪，她体会到自己的心跳得简直要爆炸了，妈妈一定不会出什么事吧？心里一惊，“倏”地一下，小刀割破了无名指，一股殷红的鲜血直淌下来，见此情景，小莉“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妈妈啊，妈妈——。”

老校长来了，向屋里环顾了一下，惊讶地问道：“你妈呐？”

小莉提起流血的手指哭着回答：“妈妈，妈妈去县里了。爷爷，我的手指……割破了。”

老校长拿来红药水和白纱布，给小莉上了药水包扎好手指，说道：“太过分了。明天要批评她。”小莉停止了抽泣，老校长说道：“你就跟爷爷奶奶一起睡去。”

小莉勇敢地说道：“爷爷，我不怕，我要在家里等妈妈，要是她看不见我会很着急的。”

老校长和蔼地说道：“那么你先睡好了，等妈妈回来吧。”

小莉懂事地应了声，继续做作业，老校长陪在小莉身边指导着。小莉完成了作业，老校长给她摊好被褥，小莉躺在了床上瞪着大眼睛疑惑不解地问道：“爷爷，你说妈妈在做什么？”

老校长坐在床边掖了掖被褥说道：“不知道。”

“她是不是不要我啦。”

“她很爱你。”

“那么她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老校长也回不上口，嘘了口气说道：“你安心地睡吧。”老校长一直陪着小莉，等到她真的慢慢睡着了，这才悄悄地起身离开，他看见挂在墙上的钟，已经指向夜间十二点钟了，轻轻地掩上门出来，外面黑沉沉地简直伸手不见五指，到哪里去找呢？他犹豫了一会，回到自己的家里，蹑手蹑脚地取出一个长长的手电筒，披起一件棉衣，沿着机耕路找去了。

一路上尽是挖开放水的沟渠，磕磕绊绊真不好走，约莫走出两、三里夜路，老校长已经有些劳累，厚重的眼镜片也模糊不清了，老校长不得不停止了越来越蹒跚的脚步，他一边把手电筒举过头顶向四周晃了又晃，一边拢着手高声喊道：“何莉莉，何老师——，何莉莉，何老师——。”四周空旷寂静，连一点回声都没有，大地起了很大的潮雾，他掸了掸大衣，外面已经有些湿漉漉的了。老校长喊了一会儿，侧着耳朵又仔细地听了一会儿，四周没有一点异样，远处也没有人车来往的动静。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唉，可怜小莉这么聪明的小姑娘，以后苦头有得吃嘞。”他辛辛苦苦地回到学校，再次去看了看小莉。轻轻地推开门，用手电筒往里照了照，两张床上还是只有小莉一个人，手里紧握半块橡皮睡熟了。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一点。他的嘴里终于发出只有自己听得清的粗鲁骂声，打着手电筒继续去村子里寻找。

早晨四、五点钟，天蒙蒙亮，一阵十分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徐小莉，小青叔叔夫妻俩紧张地来到她的床边，催促小莉马上起床穿衣服，小莉朦胧地睁着眼睛，看见妈妈的床上的被褥还没有动弹过，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