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谈

问清三人的背景后，沈提华明白为什么他们不想走了。

三人里年长些的叫魏开，二十二岁，是个游侠儿。此人去年得罪了个厉害的仇家，自愿卖身到公主府寻求庇护。他怕出了府就会被仇家寻仇。

两个年纪小些的，是上个月两淮总督送给长公主的乐工，预备在长公主的生日宴上表演的。弹琴的叫曲兰亭，十六岁。吹笛的叫曲清觞，十七岁。两个少年长得水葱儿似的，还没见上长公主一面，大概不想浪费机会，打算在新主人这里再搏一次。

沈提华略一思索，说：“既然如此，本宫也不好赶你们走。只是公主府里不养闲人，你们想留下来，就要证明自己的本事。”

“三日之后便是中秋佳节，本宫会在府里办一场赏月宴。你们三人各自准备一个节目，若表演得好就能留下，否则就要自寻去处了。你们可愿意？”

话说到这份儿上，谁还敢说自己不愿意，钉子户三人组只得领命。

处理完这些事务，天已经黑了。沈提华正要宣布散会，府里总管突然说：“公主且慢，还有一件事要请您的示下。”

“何事？”

“三年前，公主府进了一个刺客，被府里的高手们合力捉住。本应将他斩首示众，但长公主说，此人是个难得的武学奇才，只因年少无知走了错路，总有一天能改邪归正为国家效力，于是留了他一命。此人现被软禁在海棠院里，请问该如何处置？”

“如此，等明日本宫亲自去见他一面。”

半个时辰后，掬月轩。

“伴君如伴虎啊。”

莫青潮笑着说。

“我爹可不像老虎。”

沈提华反驳。

“圣上是仁厚君子，社稷之福。”莫青潮道：“是我性情狂悖，不喜欢做官。”

他继续说：“我活着就是为了看前朝覆灭。现在心愿得偿，反倒无所适从，不知道将来要做些什么了。”

“所以你躲到了我姑母府里？”

“凭我现在的名头，普天之下我又能躲哪儿去？大隐隐于朝，长公主和我还算是朋友。”

“那咱们师徒也算有缘，还能再聚一场。”

“公主可知，长公主为何要让你来这里？”

“不是为了恶心我爹吗？”

“不全是。”

莫青潮已经染上了三分醉意，他凑近沈提华，轻声道：“你可有想过，长公主是怎么死的？”

举国皆知，太微公主是以身殉国。一个月多前，沈潋与西戎在云漉关交战时突然天降大雾，她带的军队先是迷了路，后来又中了敌军埋伏，差点儿让西戎军冲进云漉关。沈潋带着五百人苦守十八天才等来援军，打退了西戎军。从战场上回来后她病倒了，高烧不退，没几天就离世了。

半个月后，先帝因为旧伤发作也殡天了。紧接着太子继位，太子之女沈提华封为太微公主远赴檀州。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每天睁开眼都怕再有什么意外出现。

“长公主殉国不假，但她的死因实有蹊跷。”

“蹊跷？”

莫青潮的眼神变得幽深，他看着沈提华，说道：“公主，你相信邪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