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邪祟

夜很静，只有偶尔几声秋虫的鸣叫。

当莫青潮说出“邪祟”二字时，沈提华缓缓放下了夹菜的筷子。

她摇了摇头。

莫青潮并不意外，他继续说道：“长公主当时遇见的并不是大雾，而是大雪。他们确实迷路了，迷路到了昆仑山。”

可是一个多月前是初秋，即使西北寒冷也不至于天降大雪。更何况昆仑山离云漉关有几百里远，再怎么迷路也跑不到那里去。

“姑母怎么知道那里是昆仑山？”

“几年前长公主曾路过昆仑山，在山路旁立了一块石碑。那块碑是她亲手立的，绝不可能认错。”

“如果是有人把石碑偷运过来了呢？”

“那块石碑立在一棵古杉树下。年久日深，碑座嵌在了树根里。这种古杉树只能生长在昆仑山上，挖出即死。”

“后来他们是怎么走出来的？”

“长公主带着将士们沿着山路往山下走，但怎么都走不出去，总是走着走着又回到了石碑处。为了稳定军心，长公主亲自在古杉树下设祭，向上天祷告。然后，她就撞见了邪祟。”

“邪祟长什么样儿？”

“她也说不出来，她说没人能形容那种东西。当时就有大半将士发了疯。长公主命令所有人蒙上眼睛，停在原地不许动。她割破手指，用指尖血抹在剑上，刺了那东西一剑。那东西就消失了，他们又回到了云漉关。”

莫青潮喝了口酒，继续说道：“长公主回来以后就病了，时常精神恍惚，府医也查不出问题在哪里。长公主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就在清醒时给先帝写了那份给公主请封的折子。”

“这件事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圣上？”

“怪力乱神之事，说出来只怕会引起恐慌。”莫青潮叹了口气：“新朝初立，正是人心不稳的时候。”

“那姑母的意思是？”

“奉长公主遗命，我已经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公主。接下来要做什么，或者什么都不做，就是公主自己要决定的了。”

沈提华沉默了半晌，方才开口道：“父皇有那么多女儿，姑母却指定我来继承公主府，原来是因为你我有师徒的交情，方便说这件事。”

莫青潮摇了摇头：“公主此言差矣。”

“差在何处？”

“长公主说过，她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你和她最为相像。”

沈提华攥紧了酒杯。

海棠院里没有海棠。

它只是一座海棠形状的院子，四间厢房围着一块空地。

沈提华走在去海棠院的路上。

她已经问明白了这里关着的刺客的底细。江融，十八岁，独来独往的少年剑客，唯一的朋友是前朝一个小将徐知勇，两人是结义兄弟。

徐知勇在双方决战时被沈潋一箭射死在阵前。

为了给大哥报仇，江融苦练剑术，十五岁时跑到公主府里刺杀沈潋。如果公主府里没有养着那么多高手侍卫，他绝对能成功。

然后他就被关了三年。

沈提华走到门口，听见江融在里面大声叫骂：“你们放我出去，我要亲眼看看那个老妖婆是不是真的死了！”

“你现在就可以走。”沈提华带着人进了院子：“只要你能打赢我的两个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