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雨（24）

——河里捞的媳妇

水秀临近分娩，她对三怪说：“我在生产前一定要见我爸一面，两年多都没有见他的面，我实在想的不行。老人常说女人生娃，都要到鬼门关走一回，我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三怪说：“你胡想啥哩！回家看爸也是应该的，就怕见了之后，那个赖子把咱盯上了咋办？”

水秀说：“咱走到我姨妈家，让人把我爸叫到姨妈家，我们见上一面。”

三怪一想，这是水秀的心病，趁现在还能行走，就领她回一趟老家，看望一下老丈人。他就答应了水秀的要求，水秀请了假，三怪开车和她一起去姨妈家。

他俩来姨妈家门口，看大门虚掩着，估计家里有人，三怪就喊了一声；‘姨妈在家吗？，姨妈听见声接着就从房间出来了，看到他俩的到来很是高兴，赶忙把他俩让进门，让水秀赶快坐在炕上，三怪把车上的东西搬回家，姨妈责怪说：“你看啥时候了，还领着她跑回来，叫人多操心呀！”

水秀笑着撒娇说：“不怪他，是我要回来的。我要请你去西安照顾我坐月子。”

姨妈说：“你在电话上不是已经说好了，就山青一个回来接我们，你咋也来了。这么远的路，万一在路上出个啥事可咋办呢！”水秀听着姨妈的唠叨，心里感觉暖暖的。

三怪解释说：“水秀想她爸了，非要跟上回来见她爸一面。”水秀接着说：“这段时间怪得很，我做梦经常梦见我爸，是不是他有啥事，或身体不好了？”

姨妈笑着说：“梦见你爸这是好事，这是送子观音给你托梦要生男娃了。”

水秀撒娇说：“姨妈，我真的想我爸了，能不能去看他？”

姨妈想了想，说：“让你姨夫去叫他，叫他来我家，你父女俩在这儿见个面。”

她们说话的时候，姨父推门进来了，看见坐在炕上的水秀说：“秀秀来了，村里人还说是你表哥回来了。我想这是山青接我们来了。”

坐在桌边的三怪站起来，跟姨父打了声招呼。姨父招手示意三怪坐下，自己坐在桌子的另一头，对姨妈说：“娃回来了，你还不赶快做饭去！”

姨妈说：“我就要去做饭，秀秀却想她爸了，你到她们村上的砖厂把水长流叫来，让娃在咱家里和她爸见上一面，这都两年多了，娃没有见她爸，实在想得不行。”

姨父装了一锅旱烟，点着旱烟吸了一口，说：“她爸要来，也得天快黑的时候来，现在村里人多眼杂，让那个赖子知道了可不得安宁。”

姨妈说：“我现在做饭去，吃过饭你转着去，差不多天擦黑你们就回来了。”姨妈说过后就去厨房做饭。姨父就和水秀夫妇说些家常话。

之前在电话上说好了三怪今天要回来，姨妈早就把菜准备好了。她炒了两个热菜，调了两个凉菜，做的煎汤面。饭很快就做好了。

吃过饭，她姨夫从门前的小路下去了。姨妈领着水秀和三怪要到村头一个山咀去看。他们走着惊吓了田边觅食的野鸡，野鸡扑棱棱顺着沟飞走了。远看那野鸡长长的彩色翎羽非常漂亮。

走到了地头，她姨妈指着山下一个冒烟的地方说：“你们看，那儿就是砖厂。”他俩顺着姨妈手指的方向望去，朦胧的看到那儿有一片房舍，有一处冒着一股青烟。站在这儿就能看到上河村里的河流，河道弯曲，河水就像一条巨蟒在爬行，在夕阳下，身上泛着粼粼波光。水秀看着眼前的景象，就想起了那场大雨，自己在水中求生的景象又浮现在脑海中。她双手抱着肚子，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她心里不由感叹说：“要不是那场大雨，今生就永远和山青错过这桩婚姻。想来那场大雨是老天爷给自己指路的。”

脚下的梯田里小麦已经开始拔节，绿油油的长势非常好。又有一只麻灰色的野鸡飞走了。水秀问：“姨妈，这只野鸡怎么没有彩色的长尾巴？”

姨妈说：“这是一只母野鸡。野鸡跟咱们养的家鸡一样，公的长得颜色艳丽好看，母的就是纯灰色。”

水秀看到坎塄的荒草中有一根尾羽，三怪走下去弯腰拾起一根将近一米长的翎羽。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递给水秀看。水秀看着这黑里透红，尾稍还泛着绿光，说：“真漂亮！就像戏剧里武将盔头上插得那个一样。”

姨妈说：“戏里用的就是这个野鸡尾巴上的长翎。”

一股冷飕飕的春风吹来，姨妈看着水秀腆着个大肚子，说：“你身子重，咱慢慢往回走，孕妇不能在风地里久站。”水秀手里拿着那根翎羽，姨妈和三怪在两边护着她，又回了姨妈家。

天麻麻黑，她姨父领着她爸回来了。姨父进门拉开电灯，水秀看见了她爸，两股眼泪不由自主滚下来。她把身子微微向炕边挪动了一下，扑向爸爸的怀里，带着哭腔说：“爸，你咋瘦成这个样子了！”水长流急忙向前扶住水秀，说：“真的见到你了！”水秀双手撸着她爸的肩膀，抽抽噎噎哭了，水长流微微弯着腰，双手按着水秀的腰，两行热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