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雨（24）

住地往下流。

两个人抱着哭了一阵，靠墙坐的姨妈挪到炕边，拉住水秀的手安慰说：“别哭了，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哭的时间长了对胎儿不好。”说着把水秀的手从她爸的肩膀拉开。

三怪给水秀递上了洁面巾，水秀擦着泪水，说：“让爸爸坐下。”

三怪看到眼前的老丈人，已经是个将近七十岁的瘦弱老头，身高不足一米七，稀疏的白发贴着头皮，脸色粗糙黝黑，好像刚刮过脸，下巴还有一点刮过脸留下的血疤。穿着极不相称的黑色棉夹克。他又给老丈人递了一张洁面巾，让他擦泪。那双干瘦像柴耙子的手，接过洁面巾，在脸上随便擦了几下，把洁面巾攥在手心里，看着女儿心里五味杂陈，心中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水秀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再次用手拍着炕边说：“爸，你坐这儿。”水长流就面向着水秀，侧身坐在炕沿，双腿向外吊在炕边。水秀接着问：“你在那儿能吃饱吗？他给你安排的活重不重？”

水长流说：“活不重，就是看场子，不要让人把东西拿走了。能吃饱，跟干活的人一块儿尽饱的吃。”水长流不想让女儿为自己担心，尽量把话说得轻松自然。水秀看着他爸穿的衣裳心里更加的难受，问：“他每月不给你钱，你平常要买个东西咋办？”

水长流又擦了把泪说：“人老了花啥钱！啥能用就凑合着用，还有啥讲究的！爸爸这辈子就这个样子了，活天算一天。你们还年轻，要好好活人。”

姨父走上前介绍说：“这就是秀秀的女婿。”

水长流的注意力这才放到了三怪身上，问：“你是哪个村上的？”

三怪急忙回答说：“我是旺夫村人，父母都去世了，两个哥哥都单个过。我两个哥的小名一个叫大怪，一个叫二怪。我想你也知道吧！”

水长流点着头说：“知道，你爸我也认识。他是个好人，就是可怜，走得太早了。小时候我还跟你爸在一块念过书。那时三个村子办了一个学校，就在你们村子的庙里。一年级和二年级在一个班，那时叫复式班，老师给一年级上了课，再给二年级上。我在一年级，你爸在二年级，下了课我们还在一块儿玩耍。”

水秀对三怪说：“你把给爸买的衣裳拿出来，让他试穿，看合身不？”三怪从包里取出了一身深蓝色外衣，一身保暖内衣，一身绒衣，一个薄棉袄和一身内衣。

姨父看放了一大堆，说：“走，到那个房子换。”

水秀再三的叮咛说：“你现在就把内衣和薄棉袄穿上，外边把外套穿上。”三怪抱着衣裳，跟在他俩后面帮助换衣裳。进了另一个房间，三怪拆开包装，水长流脱了衣裳，三怪一件一件帮着给他穿好。

水长流把衣裳穿好，来让水秀看。水秀看了就是外边的裤子有些长，说：“明天我找个裁缝往短的剪一下。”

姨妈看着说：“找啥裁缝！用针线往上撩一下就好了。”水长流双手提着裤腰，三怪蹲下量了多余的尺寸。水长流脱了外边的裤子，放到了炕上，又把自己的旧裤子穿上。姨妈从箱盖上取下她的针线笸篮，戴上老花镜，穿上线，按照三怪画的尺寸给他撩了裤边。

撩完裤边后，水秀看着不平顺，就让三怪在缸子里倒了热水，给往平展的熨。三怪干熨了几下还是原样，水秀气的说：“你在裤边倒点热水，再压着熨！”三怪熨好后，水长流再次穿上，大家看了觉得刚合适。

水秀看到父亲穿上合身的衣裳，心里才感到好受了。三怪把自己做的椅子递给水长流，水长流坐下。三怪又从包里拿出面包、蛋糕和软香酥，及一些小食品。让丈人和姨父吃，水秀又取了些给姨妈。姨妈看着他们说：“我给你们做几个菜，让娃陪你老哥俩喝上几杯。”

水长流摇着头说：“不用了，下午饭吃得饱饱的。年龄大了，晚上吃不了喽。”

水长流问三怪：“你们在外边干啥活？”三怪赶忙回答说：“我跟朋友合作，在西安做瓷砖生意，水秀在一家售楼部任副经理，负责销售楼房。”

听说到销售房子，水长流心里咯噔一下，又试探着问：“你们自己买房了吗？”

水秀猜想父亲为自己住的担忧，说：“买了，按揭贷款买的，就是面积小了点，一百零三个平方米，两室两厅。”

水长流听到女儿有了住处，心里有了些许的安慰，一时也想象不出一百个平方米有多大，说：“买了就好，有地方住就好。”

水秀说：“爸，等我坐完月子后，就接你去西安养老。”

水长流摇了摇手说：“不去了。”提起西安也是他的伤心之地，把一个好好的工作白扔了，今天沦落到了如此地步，再也不想踏进那个地方了。水长流接着说：“只要你们过得好比啥都强，我也就放心了。时间不早了，我还要下河滩去。”

姨妈说：“姐夫，你就不下去了，我把那两处的炕都烧了，你老哥俩和女婿随便的住，多年不见，晚上还能再说一阵儿话。我和秀秀，我娘俩就住这儿。明早咱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