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风起（二）

武王府，内监狱。

武王府内监，是专为武王府内作奸犯科的仆从侍卫们设置的监狱，关在此处的人，就是皇上也无权过问。

吴勇坐在地面的干草上，拿着草棍，低着头，烦躁地在地上胡乱画。

他被关在这里十五天了，就只是关着，一日三餐一顿不少，就是没有一个人来审问过他。

开始的时候，他还在心里不断地考虑如果被审问该如何回答，十天以后他就不再想着怎么编瞎话了。

他想到了凤七。

这么久看不着他，不知道他情况的凤七一定急疯了，想到高傲的凤七为了救他会东一头西一头的到处求人，吴勇就急躁的心里蹿火。

他不希望凤七为了他求人，哪怕是为了救他的命。

何况现在也没人能够救他，

落在武王手里，谁能救他？

太后？皇上？

皇上比起武王，一定更想把他千刀万剐。

而太后，身体时好时坏，就是好的时候，又怎么会为了他一个白丁和武王和皇上起冲突，何况就算冲突，也救不了他。

吴勇一把扔掉草棍，仰躺到草上，

明明是云泥之别的两个人，明明总看他不顺眼，说句脏话就会被吊在井里教训，可他就是知道，目无下尘的凤七会为了他把头低到尘埃里。

吴勇捂住发痛得眼睛，好像这样就看不到凤七低头的样子。

沉稳的脚步声从安静地过道传来，

吴勇噌地一跃而起，终于肯来审他了吗？

可当吴勇看清来人的时候，愣了，

武王李玄夜无视呆怔了的吴勇，吩咐人将牢门打开，走了进去。

自有人搬来一张椅子让李玄夜坐了，吴勇从呆怔中回神，恢复成平常懒散的，漫不经心的样子。

“王爷日理万机，怎么有时间亲自来审问小人。”

“你是小人没错。”李玄夜缓缓开口，

“你不但是小人，还是个忘恩负义之人，本王说错了你没有。”

吴勇懒散地站着，脸却白了，

李玄夜没看吴勇，他低头转着手上的玉扳指，肃穆的脸上闪过怅惘，

“虽然你做了人神共愤的事，本王却没有对你用刑，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吴勇的目光落在那枚玉扳指上，扳指，他认识，那是一对，另外一个在及渊手里，想到及渊，吴勇低下了头，

李玄夜抬头看着吴勇的表情说道：

“是他收了你做侍卫，尽管你来历不明，他却说信任你，相信你不会害他，不会害武王府——”

吴勇抵受不住李玄夜的诛心之言，

“王爷，我没有害您，卢按天不是我找来的，”

“这么说，你确实是认识他的，也知道他来过武王府？”

吴勇咬紧嘴唇不答，

李玄夜继续道：

“你知道十多天的时间，可以查出许多事，我从前不查你，是因为他不许，他太天真了，以为世上的人都和他一样良善，可惜并不是，吴右，你说是吗？”

吴勇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李玄夜，

“您，您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你是吴右是吗？本王说了，十多天的时间可以查清许多事。

吴右，平津侯吴阳明的二子，自小天赋超群，三岁便拜在武圣的门下，平津侯府灭门那日，你十二岁，有幸逃出生天，自那以后便混迹市井，改名吴勇，本王说得对吗？”

吴勇呆呆听着，

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自己的身世，感觉很微妙，那么多恐惧悲苦的日子，在别人口里怎么会两三句话就完了呢。

李玄夜说完没有催促陷入迷茫的吴勇，他在等，通常一个人被掀了底牌总要缓冲的，他给他时间缓冲。

过了好一会儿，吴勇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

“王爷不愧是王爷，小人确实是逆臣之后，有幸多活了十年，就算现在死了也不亏，”

听见这话，李玄夜转着白玉扳指的手指微微一顿，静了一会儿方说道：

“不怕死就好，那么你现在可以说了，你怎么认识卢按天的，他都让你干了些什么，这次的事情，你又参与了多少？”

已经被揭了底牌，吴勇觉得没有什么好瞒着的了，

“小人认识卢按天几年了，是他找的我，他知道我的身世，用我的身世威胁我为他在市井间做了些无伤大雅的事。

后来，我入狱被公子所救，被收到武王府做事，那时他也在京城，还没有犯事，他找过我一次，但并没有让我做什么，他只让我在武王府好好做，要取得公子的信任。

那是我见他的最后一次，再之后他没有找过我，我也没有再见过他。”

“哼！”李玄夜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