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秋风起,雁南归,哀情何伤

早起送沈兰亭回到了学校，上午又送成风去了机场，午饭后，陈默略微休息了片刻，便依着覃琴的定位，去到了她的工作室。

陈默停好车，乘上电梯，心生疑窦：“定是我走错了，覃琴喜欢清净，喜欢雅致一个人，怎么会把画室开在如此繁华嘈杂的闹市？”

正载着陈默上行的电梯，分明显示，这是位于最繁华的市中心，人尽皆知的金花天地大厦。陈默反复确认覃琴的定位，并没有错，就是这里。

电梯越往上走，越拥挤，终于上行到第七层，陈默挤出人群，挤出了电梯。她长长吐一口气，带着满腹疑虑，她找到了“覃语琴音工作室”。

陈默迈着迟缓的脚步走了进去，刚要开口问有没有人，覃琴从一个帘布后面走了出来：“陈默，你来了，大胆往里走，你没走错，看你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我早就猜到你会是这样一副神情。”

覃琴穿着一身休闲宽松的纯色套装，全身上下罩着一个咖色大围裙，脸上的妆很淡雅，岁月不会饶过任何人，会无情地在人们的脸上刻印下它的痕迹，但岁月唯独饶过了覃琴，她一点儿都没有变，依然那样肤白貌美，娇艳如花。清纯得宛如出水芙蓉，纤尘不染，遗世独立。

“每次见到我都会被我勾走魂儿，醒醒啦，陈默。多年不见，你看起来更加知性优雅了。”

“我要夸你几句，咱俩就成商业互捧了吧？”

“来，坐。”覃琴指了指她巨大的工作台旁一把高脚凳，示意陈默坐下来。陈默看到那张厚实的木质工作台上，到处都是颜料留下的色彩，还有很多陶土留下的印迹，斑斑点点的，看起来脏兮兮的，仔细看，脏乱却不污秽，好像是一幅斑驳的画卷。

“陈默，”覃琴给陈默倒了杯咖啡，“你是不是没想到我会把工作室开在这种地方？”说着，她指指整个房间，“说说吧，你看出什么门道了？”

陈默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环顾一圈儿，道：“很不一样的感觉，过去那个画室清冷得有些难以靠近，而这里，更接地气，有种仙女下到凡间的感觉。”

“一点儿都没错。陈默，我和黄耀辉离婚了。”

“啊？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们俩几年没见了？”

“三四年？四五年？总有四年吧？”

“那我就离婚四年了。”

“这么说，上次咱俩见过面后，你就离婚了？”

“没错。你那句话触动了我，我回去就离婚了。”

“啊？什么话？我居然威力这么大？罪过，人家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一句话毁了一桩婚，怪不得我受到了惩罚。”陈默被自己无心之言吓到了，她口口声声表示沈镱钧并没有死，他一直都在，一直陪伴着自己和家人，可真相是，她认为老天夺走了她的沈镱钧，是对她的惩罚。只不过她自己想不出老天要惩罚她的理由，她自己不能自洽，便压抑了内心真相。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扎扎实实暴露她的不甘心，暴露了她对老天、对命运、对不可控的神秘力量的不满和怨恨。

“你当时说，你定义了自己，又限制了自己。你在说你自己，何尝不是在说我？我自命不凡，清高不可一世，我把自己定义到了10%，自诩人中龙凤，天之骄女，我宁可把自己的画堆墙角，也不愿意拿出来和现实世界交流沟通。你一句话点醒了我，我在精神分裂的世界里呆得太久了，我需要回归现实。”

“所以，第一步你先逼着自己飞出黄耀辉为你编织的金丝笼？”

“没错，我一分钱都没有要，净身出户。”

“可以，和我裸辞一般无二。我们都是勇士。”

“勇士，更是斗士，不断跟自己斗争的战士。”

“没错，有句流行语怎么说来着？‘命运虐我千百遍，我爱命运如初恋’。”陈默说完，惨白的脸上，惨然一笑。

“陈默，我听说了你的事了，你节哀。”

陈默摆摆手，眼里却抑制不住奔涌出了泪水，她想起来沈镱钧说，他更喜欢我们这样的俗世夫妻，他宁愿选择低俗到尘埃里的生活。

覃琴给她抽了几张纸巾递了过来：“想哭就哭吧，眼泪无罪的。”

“你等一下，陈默。”覃琴说着，走到了工作室最里面，在一个高高的多层架子上，她抱着一块牛皮纸包得严实的画作，“给你，陈默，我为你画的。”

“我能打开看看吗？包这么严实，是让我回去再看吗？我忍不住想要现在看看。”

“想看就拆了看吧，走的时候我再帮你打包。”

陈默撕开包装纸，夺目的浓浓艳色黄，使她有些目眩神迷。秋叶纷纷，大雁南飞，高远的苍穹都被染成了层层叠叠浓浓淡淡的黄。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紧紧相拥，似在空中飞舞，二人似乎早已融为一体，雌雄同体，阴阳相合。二人的头顶明黄的光束四散开来，宛如天降的仙侣。陈默的脑海中始终漂浮着四个字——神仙眷侣。她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