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梦入九天画堂（13）

谢书翊默不作声。他不知道赵明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下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以不变应万变。”谢书翊默默地在心里念叨着这句话，心头忽地涌起一股不好的念头。他生怕谢书歆是那个变数。

“朕今日出宫，遇到一位妙人。”说着，赵明曜直起身子，伸手将谢书翊拉起来，示意他在一旁的椅子坐下。

“那人竟然长着与谢卿一模一样的脸。若不是朕知谢卿今日在翰林院当值，还真把他当成谢卿了。”赵明曜面上虽挂着笑，说出去的话却冷冰冰的，毫无温度可言。

谢书翊冷不丁打了个寒战。赵明曜接着说，“谢卿难道不好奇此人是谁吗？”

谢书翊极力稳住心神，目光如常地望着赵明曜，回道：“世上相似之人常有，臣并不好奇。”

“哦？”赵明曜轻笑一声，话题一转，“朕怎么忘了，谢卿府中还有一个孪生妹子。常九——”他喊道，“传朕的旨意，宣谢卿的妹妹，”他转头看向谢书翊问，“谢卿，你妹子如何称呼？”

谢书翊纵使再镇定，此时也慌了神，可面上却克制着不显露出来，如实回答道：“臣妹谢音，小字书歆。”

赵明曜抬手道：“宣谢书歆前来与她的兄长团聚。”

常九一脸难色看向赵明曜，这谢书歆人在龙床上躺着，他去哪里再找一个谢书歆去？他忽地明白过来，陛下这是在钓鱼呢！

谢书翊见赵明曜动真格的了，慌忙起身，急忙喊道：“陛下不可！”赵明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他怎么解释。只见谢书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看了一眼赵明曜，把心一横，说道，“实则是怕陛下污了眼睛。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四个月前，臣妹贪玩去了一趟画舫，贪醉吃了杯酒，不慎，不慎失了身子……”说到这里，他的话戛然而止，余光瞥见赵明曜龙颜微滞，神色间竟有痛意。

他思量着：看陛下这模样，应是对歆歆动了真情。反正只要我和歆歆打死不承认李代桃僵一事，陛下就无法咬定往日里伴驾的人是我还是妹妹。我不如冒死拼一拼，表明妹妹不愿入宫的想法，看陛下如何做决断？

谢书歆想到这里，言辞悲切地说：“臣私底下暗访多日，仍不知那人是谁。陛下突然下旨令文武百官家中未出阁女子入宫选秀，臣知妹子未婚有孕一事再也瞒不下去。今日——”

赵明曜蓦地打断他的话，怒道：“谢乾！”他冷笑一声，“朕素来知晓你笔杆子厉害，今日一瞧，你这嘴上功夫倒也不输朕的言官！”

1赵明曜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如水。他瞪着谢乾，继续说道：“你若再不说实情，休怪朕不念旧情！”

谢书翊索性不再装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反问道：“陛下，何为实情？难道陛下认识夺了臣妹清白之身那人？”

赵明曜面色瞬间尴尬，恼羞成怒，猛地一巴掌拍在身旁的茶几上。见状，常九急忙劝解道：“哎哟，谢翰林，您就少说两句吧！”

两人正僵持不下，一个宫女匆匆来到御书房外，常九悄悄退出去，得了消息后疾步走到赵明曜身边，附耳轻声说，“陛下，人醒了。嚷着要见您呢！”

赵明曜脸上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冲谢书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想必谢卿今日有些累了，朕特许你即刻回府休息！”随后拂袖而去。

谢书翊望着赵明曜离去的背影，一肚子狐疑。这个阴晴不定的少年天子，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呢？

寝殿里，赵明曜挥手屏退众人，目光灼灼地望着背对自己站立的谢书歆。他心心念念了四个多月的人啊，竟然是个女人，还好是个女人！但这是个胆大包天的女子！怀了他的种还敢冒充他的臣子！

赵明曜的眼神中闪烁着阴晴不定，他的脑海里一时闪过无数种折磨谢书歆的法子。去母留子，将她珍视的兄长谢书翊打入天牢……但每种想法推演到最后，他都不忍心看她伤心难过。

谢书歆突然察觉到周遭的气氛有些凝重，她缓缓转过身来，见到一身常服的赵明曜，忙行礼问安，却被他握住了双手。片刻后，那握住她手臂的双手顺着她的手臂攀上她的肩头，最后停在她的脸庞上。

谢书歆慌忙将脸转去一边，不自在地说道：“臣不该出现在此处，还请陛下允许臣离开。”

赵明曜眸子里喷出火来，他紧紧地盯着谢书歆，语气中带着些许严厉：“你为何总是逃避我？难道你就那么害怕我吗？”

谢书歆心中一颤，深知躲避不过，只得转回脸来，强自镇定地说：“陛下言重了，臣只是恪守礼仪，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赵明曜。

“你对我，自始至终当真只有君臣情谊？”他一边说着，一边扶着谢书歆的肩膀迫使她往后退，直到谢书歆一屁股坐在龙床上，脸上强装的镇定瞬间崩塌。

“陛下今日许是累了，臣，臣看天色已晚，该出宫了。”谢书歆尝试着挣扎了几下。没想到她的抵抗让赵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