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孤海中的浮木（六）

学校的建筑一般来说都有5楼。其中1-4楼是教室，5楼是练舞室和器械室。而从5楼绕器械室而上，有个大天台。这个天台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废气出风口，墙壁上随处可见夸张另类的涂鸦。站在这儿能俯视学校大致的布局，也能从这里看见学校大门对面的街道。

柳然来到这里，朝着天台边走去。天台边并未加铁丝网，她能很轻松地就爬上天台的围墙。坐在围墙上，双脚悬浮在空中。她能看见大门对面的奶茶铺子里来了许多发型夸张五颜六色的人。她想他们大概都是来找自己的吧！

呵！柳然凄然地闭上眼。一想到前一天那个恶心的学长在自己身上揩油的手，她就屈辱至极！！她想与其被这种败类侮辱，还不如自己去结束这短暂可悲又肮脏的一生。

那一张张形形色色的脸，他们都是凶手！她要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或即将要伤害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让他们每当夜半冷风吹起时，都会想起自己直接或间接害了一个女孩的人命。

还有她那到处卖惨的母亲，陈莉女士。她不是喜欢卖惨、控制欲强吗？既然她能毁了自己的人生，那就用自己的余生去毁灭她的人生吧。如果有来生，柳然想，她再也不要做她的女儿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最后想唱一首《最初的梦想》去告别。柳然清冷的声音慢慢响起：“如果骄傲没被现实大海冷冷拍下，又怎会懂得要多努力才走得到远方...”

初听这首歌是感动，是力量！如今却是孤寂凄凉。一曲完，走马灯似的12年人生从她脑海里滑过。她脱下校服，脱下棉衣外套！今天她特意穿了一件洁白的宽领短袖T恤，手臂上露出这几天被殴打的淤青与伤痕。穿着白衣服她要清清白白地走，而这些五颜六色的伤都是那些人的罪证！

围墙边的北风刮得很大，只穿着夏装的柳然身影单薄。她缓缓站起，就像是一只即将要随风而去的蝴蝶。

角落里那个被她歌声吸引的男孩这才反应出不对劲，情急之下他赶紧喊道。“诶？！你怎么站在那么高的地方唱歌啊？”

柳然回过头，风吹起她那一刀切的刘海，莫名有些空灵的美感。她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浓眉大眼，人畜无害。“你是...？江昭然，是你啊...”

江昭然自然地慢步走近柳然，“是我，你不是柳然吗？我刚刚还没认出是你来。”柳然愣了一下，难得失笑：“你来的正好，你的校服在那边，我还给你。”

“校服不重要！诶，你刚刚唱的歌叫什么名字啊？怪好听的。”江昭然笑着来到围墙边，柳然看着校门远处那群不良少年，她声音缥缈：“最初的梦想...”

“谁唱的啊？”江昭然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柳然站在高处，浑身布满青紫。她平淡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一切，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昭然。“江昭然，你是个好人，你拿着你的校服快走吧。”

江昭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句，好人？自己算吗？江昭然玩味地勾起嘴角。

“你还真是霸道，这天台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先来后到懂不懂啊！！这明明是我的秘密基地，我在那边玩游戏玩得好好的。你在这唱歌把我吵到了，还让我走！”江昭然哭笑不得，他敏捷地爬上围墙，那动作吓了柳然一大跳。

“你！”柳然警惕地退了一步，江昭然没有理会柳然的话语。他爬上这高台就像稀松平常一样，一点看不出害怕而是笑得爽朗：“这上面的风景果然更美！”

柳然本来是想赶他走的，可是看着江昭然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又想到人家昨天帮过自己。所以到嘴边的话也被咽下去了...

其实她的内心不愿承认的事实就是在江昭然上来的那一瞬间，柳然就感觉自己不那么孤独了。这种感觉就好像你在悬崖边上，有个人也陪你在悬崖上迎风展翅一样。

不过不同的是她孑然一身，想要坠入深渊。而对方像是快乐的太阳，将从悬崖之上缓缓升起。看着江昭然朝着天空宣泄着自己快乐的呐喊，柳然心里有丝动容。“谢谢！”柳然说。江昭然笑着凑过来歪着头：“哈？你说啥呢？”

柳然笑着，正欲开口最后一次道谢。只一个‘谢’字出口，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抱着她倒向了顶楼的地面。柳然一个没反应过来就重重地摔倒了那个奶香奶香的怀里。

江昭然在底下吃痛地皱眉，不过手依旧搂得很紧。劫后余生的江昭然也不装了！眼底的怒火渐渐涌起，他气道：“你这傻妞儿，干啥不好，非得来这儿，寻死觅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