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妙明争暗斗，在身后看了许久的温定朗见之不语，只是心中微微对沈上清有了几分猜测。先前派人前去探沈上清，不过寥寥几笔。无非是自小流浪被乌霞城的沈氏夫妻捡回。

安生养大后，沈氏因病撒手人寰，沈上清前去京都途中遭袭，被绑入暖春楼。被温定昭赎下后，一直本本分分，倒也没什么可疑之处。

只是，江稳所说乌霞人极少去京都，只因会溃烂而亡若是真的。那沈上清岂不是至多只有十年阳寿可活？

温定朗暗暗想着，朝身旁下人吩咐几句便缓步跟了上去。

几人方入府内正堂，便有侍卫上前禀报：“城主，前几日前去探查那避世之人如今有了结果。说是大镜山那处，确有此人，不过倒是无人见过。那山很是古怪，附近虽有一处村落但似乎里面没有一户人家住着。”

“大镜山......”温定昭喃喃道。

她若没记错，前世大镜山中闹了好一阵子瘟疫，当时萧长策虽为帝王，但对朝廷之事不管不问，整日不是喝酒，便是收几个舞姬玩乐。那折子送上来一批又一批，落了灰也不见他翻上一翻。

温定昭身为皇后自然是每日不厌其烦地劝诫过萧长策不少次数，只是大多时间连面也见不上就被“请”回了宫里。

后来这不知是哪个官员自发去了趟大镜山，封存了段时间几月后，那得了瘟疫的人竟都被医治好了。此事自然是要褒奖一番那官员的，可笑奸佞当道，朝廷早已乌烟瘴气。这事儿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江稳若有所思点点头看向温定朗道：“既如此，温将军可要即刻动身？”

“不，再等几日。”温定昭忽然出声阻道：“大镜山诡秘莫测，我们贸然前去不妥。既然诚心有求于他人，若是这样莽撞进去只怕会适得其反。”

温定朗沉吟片刻点点头：“昭昭说的在理。”语毕看向沈上清：“你如今毒尚未解不宜频繁多动，明日我前去打探一番后若是没有危险你再跟我前去。”

“中毒？”江稳闻言倒是有些诧异，打量着沈上清。

“上清兄这是中了什么毒？竟需你返乌霞一趟。”

江稳的话极为讥讽，自他用“返”一词时，温定昭在心里就基本可以确定二人是必然相识的。如今应当算是重逢，但听着江稳语气不善，也大致能猜到二人关系是有些紧张的。

温定昭适时开口道：“左右不过是内伤一直不见好转，故而来乌霞寻得良药。城主不是说要带我去醉江味好好逛逛么，不如就现在可好？”

闻言，沈上清陡然一愣，看着温定昭的目光闪了闪。

江稳见几人都不愿说，倒也没再追问，轻笑道：“自然可以，待几位休整一番便可出发，稍后城门口见。”语毕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那笑容蓦地露出一丝狠意，不见方才半点笑意。

江稳走后，温定朗交代了几句亦回了自己的住处。一时间便又剩下沈上清与温定昭。

“你......”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沈上清失笑一声：“小姐先说吧。”

温定昭抿了抿嘴缓缓道：“今日江稳说乌霞人若是离开了乌霞，则会全身溃烂而亡。此事若是真的，那么是为什么导致的呢？”

问完沈上清却没有立刻回答，把玩着手里的那两枚玉石，而是反问温定昭：“我也是乌霞人，小姐不好奇我身上溃烂之伤是如何隐匿的吗？”

温定昭不语，只淡淡对上沈上清那双看似清冽却又温润的双眸。

半晌，用极轻的声音在沈上清耳边回答道：“因为，你本就不是乌霞人。”

“即便你姓沈，可你的血脉做不了假。自然，你如今想做的事情，国公府自然能帮到你。他日你若揭竿而起，你猜猜你有几成胜算？”

沈上清闻言，下颌紧绷，连着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没了，眼底沉黑隐晦说不清道不明。

“谁告诉你的。”

温定昭弯唇一笑，语调闲散：“你猜猜呢？”说着转身离去，实则手心已经微微起了些汗。

她在赌，赌这一击能否足够拿捏住沈上清，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她既决定受了沈上清的利，自然要放出钩子，给他惠的机会。

沈上清忽地握住温定昭的手腕，顺势往自己怀里一带。温定昭的后背猝不及防地撞到了沈上清的胸膛，霎时全身僵住。

温定昭正欲反抗，沈上清已抬手抵住她的手肘处，一时间她动弹不得。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