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娇卖乖
“我在这。”霁司月暗哑开口,但江池云和拓跋擎刀剑碰撞的锋鸣先于她的声音响彻每个人的耳膜。
高频振响刺得她一阵头痛。
放眼望去,那两人刀光剑影如星流霆击,一招接着一招一式接着一式,颇有不死不休的势头。
拓跋擎体格硕大,操使的环首刀更是堪比半张桌子大小,挥舞起来猎猎生风。
这样庞然的存在本应在狭窄城墙上显得局促才是,但是他动作起来百无禁忌,遇上角楼便砍碎角落,碰到士兵就斩杀士兵,不分敌我。
江池云则看起来要比拓跋擎要从容些许,他身量颀长,一挥一挑皆柔韧有力,运斤如风,但细心些的便能看出,他的出招与拆招险胜于稳,只想要速战速决。
一时间,无论是鲜卑兵还是大齐兵都不敢靠近,默默为二人空出了一片天地。
霁司月怕江池云分心,也不好再吭声,只缓慢挪动着身子,摸到一个北骑兵死尸的旁边,扣开对方的手指,取出被攥出血手印的刀握在手上,又为他合上眼睛。
在地上歇了半天的血人支着刀站起来,往更深的无人角落挪动。
城墙上,随着倒钩云梯爬上来的北骑兵越来越多,其下的大门被撞木顶开缝隙,眼见着鲜卑大势已去,匕乞出言让拓跋擎不要恋战,应当弃城而走。
拓跋擎岂能不知已然大败,但心中知道和被人当众说穿是两回事。他怒斥匕乞休要胡言,环首刀风举云飞,烁烁寒光直取江池云面门。
他这一刀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掀起的风向江池云当头洒了下来。
江池云鬓边发丝飞扬,卷起无声浪,他趁机贴近,带着逼人的剑气,摧得墙上烽火也飘零晃动,直直迎上拓跋擎。
一刀一剑之间,两个人都是避无可避。
只听“铛——”的一声长鸣,拓跋擎扭转腰身以刀背勉强阻挡,然而江池云调转剑锋,毫不退让继续推进,早已被血染红的手筋脉暴突,霎那间火星四溅,刀背圆环被尽数削断,以破竹之势再朝拓跋擎刺去!
拓跋擎冷笑,江池云这剑若伤着他,那江池云也必然为他的环首刀所伤,他不信江池云会做到如此地步。
然而剑尖一寸寸逼近。
二人胸前衣服布料都被刺破了。
江池云却始终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霁司月看得不甚真切,气息交缠的两个人心里却都是清楚明白,江池云这一剑不会收手。
拓跋擎睚眦欲裂却也别无他法,只能先一步将肩上力道松懈,随后快步后撤数米。
围观士兵瞬间明白,鲜卑大势倾颓,将领败走,此局已定。顷刻间大齐兵冲锋更甚而鲜卑兵则丢盔弃甲,兵败如山倒。
“大汗,先往关外撤吧!”匕乞不断招呼身边那些仅剩不多的亲信士兵,让他们先上去阻拦江池云片刻,自己则拉着拓跋擎要先走。
拓跋擎左右环顾,肮脏叫骂后扔了残刀,意欲速速下城楼。
“带上那个大齐人!”临走他还不忘要掳上霁司月。
然而原先坐着的人此刻已经不见踪影,反而有一线刀光再向拓跋擎袭去。
霁司月修整了半天,蓄足了力气只为这一击。
她没有要杀拓跋擎的心,以她的状态连持刀的腕子都在抖着,刀身也无法端平,斜向下的刀刃只堪堪划在拓跋擎大腿上,没有见骨,但也激得拓跋擎一个趔趄。
“找死!”他怒喝,运起十足的力气往寄霁司月头上拍。
掌风吹散了霁司月的额发,掌心在她鼻尖一寸奇怪停住。
……
没有人看清那是怎么发生的,只瞧见似有暗光一闪,随即拓跋擎的手指被尽数削断!
江池云抬脚踹上拓跋擎心口,几乎将这个熊一样的壮汉踢下城楼,惨烈的叫声随之响起,他却没有再分给拓跋擎半个眼神,任凭北骑军一拥而上。
天光已经大亮,昨夜的星空万里映照着此刻的好天气。
霁司月看着湛蓝晴空,向后仰倒。
那一掌虽然没有碰到她,但是掌风运起的力道已经足以将她击倒。
腰间弹起一股若有似乎的力道,让霁司月以为自己摔在了棉花上,她被这荒唐的想法逗笑,冷硬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你怎么还有心思笑?”
江池云屈膝半跪,双手捧着霁司月的腰背。
霁司月不知道是自己已经痛到麻木,还是江池云的动作太过轻柔,总之她没有感受到身下人的动作,便已经被挪到了他的怀中,他动作虽轻,但是周身散发的寒意却让霁司月打了个哆嗦。
“别骂我了,我好可怜……受伤很重的……”她缓缓眨眼,玩笑说。
江池云眉心冒火,刚才和拓跋擎打做一团时都没见他般大的怒气。
霁司月只好继续告饶:“你看我脸上……是不是破了,会不会留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