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气运

拓跋擎摩拳擦掌，将手上的油水随意抹在裤子上，来到霁司月跟前，先简单问了个最简单的问题。

“你是谁？”

霁司月抬头，失焦的眼什么也看不清，下意识说着：“我曾是……大齐长公主霁司月，现在是北骑军的副将……司月。”

拓跋擎哈哈大笑：“长公主？”

他看向满挲婆：“你这药劲儿是不是有点过了？”

满挲婆尴尬赔笑，解释道：“大齐人都身子虚，猛一下承受不住产生了幻觉也有可能，大汗试试再问些别的。”

拓跋擎清了清嗓子：“你今晚来太鄞城是要做什么？”

“截断鲜卑出城的士兵，堵住拓跋擎的后路。”

霁司月迷迷糊糊说着。

“然后呢？”拓跋擎继续问。

“然后……任务失败了，我让武亮快点回城……”

她声音渐小，拓跋擎不得不凑近了，听到霁司月混乱中问出一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拓跋擎不理会她的问题，只继续追问：“让他回城做什么？你们明日计划什么时辰用兵，阵法如何，江池云和霁司宸会在何处？”

“回城带兵……”霁司月甩了甩脑袋努力夺回理智，又问了一次：“现在什么时辰了？”

拓跋擎以为她是困了，没好气的说：“还有一刻便是寅时，回答完问题就让你睡。”

听拓跋擎这么说，霁司月低下头笑了起来，虽然脸上的伤口会扯得发疼，但她还是呵呵笑出声。

拓跋擎心中一跳，对眼前人奇怪的反应莫名产生了一种恐惧的感觉。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恐惧这种情绪了。

明明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他设下了伏兵，打通了大齐朝廷，还在江池云的军营安插了眼线，他本来应该在帐中怀抱美人沉沉睡上一觉，等着明日收割硕果。

却偏偏被这些讨厌的大齐人搅得心神不宁，马上寅时了，还呆在这臭烘烘的监牢里面对着一个颠三倒四的疯子。

很奇怪。

拓跋擎突然想到父汗对他说过的两句话。

不要被大齐人的语言迷惑。

永远相信自己对危险的直觉。

他闭上眼睛，又猛然睁开，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过身对匕乞道：“再问他最后一次，如果还不说，就剁了喂狗。”

说罢，也扫了满挲婆一眼，不乏不满之意。

匕乞得令，走到霁司月面前，掐着她的下巴，手指几乎要扣到她的伤口中，恶狠狠又重复了一遍拓跋擎的问题。

吊着霁司月精神的那根引线早已崩断，这回她没有再东扯西绕，一五一十的回答着匕乞的问题。

“七万北骑军，三万魏家军，原本计划明日辰时……由迁南山往太鄞城进攻，到时候，将军会带着北骑军在最前头，祖父和兄长带着魏家军殿后……这次誓要打个漂亮的胜仗，十万大军全军出动，迁南山无人防守……”

“原本计划？你什么意思？”拓跋擎没理会她口中奇怪的祖父和兄长，却对原本二字警惕得紧。

“原本计划，就是原本计划啊，”霁司月轻笑：“我的意思是，你不妨现在出去看一眼……按照你的脚程，赶到太鄞城南门的时候……你们鲜卑兵，应该已经被我们将军打烂了。”

她咬着牙，憋出胸口恶气，对拓跋擎送上最诚心的诅咒：“大汗……正好赶上送死呢。”

拓跋擎一声怒吼，明白过来——此乃调虎离山。

这时，外头跑来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喊着有敌袭，正好验证了霁司月的话。

拓跋擎佯作镇定，恨声道：“半夜出兵，你们的人马精力够用吗？江池云这是找死！”

“不劳你忧心……”霁司月声音越来越小：“将军必能以一当十……”

来通报的士兵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只焦急道：“大汗，前线需要您坐镇指挥。”

拓跋擎阴沉着脸，提刀要走，刚跨出去又折返了回来：“把他身上绳子解开。”

匕乞虽不明白缘由，却也不敢多问，亲自上手去解。

霁司月身上的绳子捆的严实，匕乞心中又慌张，半天也没弄开，拓跋擎几乎气到吐血：“用刀！直接挑开！蠢货！”

绳子应声而断，却没有掉落，只因早已被霁司月流淌的血黏在了身上。

拓跋擎怒目圆瞪，攥住她的头发，将人拖了出去。

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霁司月头皮疼得像有针在扎，被迫清醒，她觉得那碗馊水的药效还继续作用，明明闭嘴装死就好了，她嘴巴却偏忍不住继续说话：“大汗带着我……可不好骑马啊，要是到的晚了，连送死……都赶不上热乎，就只能等着被俘，由我们太子献给皇上，成为……垫脚石了。”

她继续道：“大汗和林修共谋，在迁南山……故意输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