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

青鸟往她身边凑了凑，夏荷就抬起手摸了摸他的羽毛，他似乎不习惯地动了一下，但还是没躲开。

谛语问：“这就是你提过的青鸟吗？”

出乎意料的是，夏荷微微摇了摇头，摁住心口的伤口，仿佛想多跟她说句话：“不，但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别生他们的气，这不是他们的错，是我的……咳咳……”

谛语急切道：“乌鸦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的想象还是回忆？还有那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夏荷的眼神开始涣散：“小语姐的问题太多了，我回答不完，但那确实是曾经发生过的事，也是这十年来我时刻挂在心头的……终于，终于……”

谛语轻声问：“终于解脱了？”

“不……”夏荷嘴里溢出一片血沫：“终于……赎罪了……”

“赎什么罪？”

“先辈的……罪……”她筋疲力尽似的慢慢阖上了眼睛。

“夏荷！”

青鸟用喙贴了贴她的脸，随后展翅高飞，直入云天。

人群一阵骚动，青龙手中出现一张弓，似乎有些犹豫。

“不要……”夏荷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又睁开了眼：“小语姐……答应我不要……伤他……”

“可是——”

“就……就这一次……”她努力露出一个笑容，牵动了脸上的伤口，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似的。

谛语闭了闭眼，与谛听对视一眼，喊道：“别动手，让他走！”

夏荷依然睁着眼睛，目送那个小点在空中越飞越远。但她现在忽然偏了一下头，看着人群中的某个空无一人的方向，眼底仿佛混合着复杂的笑意……

等等，空无一人？谛语忽然反应过来，这里到处都围着人，怎么会有空无一人的方向，那里……“有人在那里！只是我们看不见！”

夏荷仿佛吃了一惊，眼底划过一抹懊恼：“也别……伤他……”她口中涌出一股鲜血，被呛了一下，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只是执着地望着那里。

谛语强忍着不适，将注意力集中到夏荷身上，轻易找到了她现在心里最清楚的一个图像。

那是……一个人？

谛语惊诧地捂住额头，感到一阵阵的眩晕，怎么会是他？

她低下头看着地面，感觉眼前控制不住地开始蔓上黑色……

“局长，小语晕过去了！是不是吓着了？”

她拼命地想对围上来的人说，小心……

可是小心什么呢？

听完青龙所讲述的事情经过，苒华沉默了。

狄孔轻声问道：“小语还好吗？”

“她没事，就是力量消耗过大，晕过去了。谛听不让人动她，怕会引起记忆紊乱；但他估计她会在几小时内醒来。”

苒华心不在焉地摸着青鸟的羽毛：“所以，也就是说，这个事情里面还有一个人？”

“恐怕是的，”青龙长叹一声，“你们在夏荷家有什么发现吗？”

九先生意味不明地盯着狄孔。

狄孔顿了顿，随后开口：“有的……我大概知道那个人是谁，但还有几个疑点……”

苒华揉了揉太阳穴：“你先等等，这件事还没说完呢……你之前说，那只青鸟用本体说话了？”

几人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青龙说：“是的——”

苒华不等他后面的话就快速说：“看来他们是找出了什么秘法，才能做到这样。录音呢？拿来让青鸟听听，确认一下。”

男子似乎想说话，但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青鸟看起来有些不情愿，但听完那句话后还是点了头。她的本能让她感觉到苒华身上有什么东西改变了，某些……让她畏惧的东西。她发出一声极轻的啼叫，往旁边缩了缩，感觉苒华的手透着彻骨的冰凉。

苒华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她收回手，缓缓叩击着桌面：“所以说，夏荷说那只青鸟和她家里的不是同一只？”

“嗯，我们怀疑‘小离’就是夏荷家的青鸟，因为他的障眼法显然很好，可能从那个时候就不在局里了。”

苒华揉了揉眉心：“你们查出什么关于夏荷的事了？尤其是她家族的起源之类的。”

青龙看了阳乌一眼，他摊了摊手——一回来就被拉着做“会话记录”，实在没来得及干这个。

苒华冷声道：“立刻就去，你们一起，半小时以内。”

她像台被弃置多年的机器，忽然从养老模式转到了工作模式，便压榨能量也要挤出力气把这件事搞定似的。又或者，是为了让自己不去细想某些事。妖族的天性是自由散漫，她却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很快就把至今没有处理的事情分配了个干净。

“夏荷身上那把匕首是怎么来的？检查过了吗？”

“有些年头了，铭文看不太清，但应该不是凡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