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

笔。但我们已经给她换了病号服，不知她是怎么携带的。”被叫来询问的小妖被那一幕吓得不轻，现在还面无血色。

“可能是那个青鸟带给她的，还是去检查一下具体是哪个年代，或许能从这里入手。还有……对了，叫人给夏荷招个魂，请谛听帮个忙，如果能招来就叫我，还有很多东西没问清楚呢。另外，派人去找一下那个被小离冒名顶替的妖——应该是几天前犯了事被带来机构的翠鸟，看看他们是不是认识。还有一点我想不通，我们还没确定小离就是三青鸟之一呢，他这么急着就走了，不是不打自招吗？还有，他炸我们的楼到底是冲着什么？他又是怎么从局里跑掉的？”

“已经确定了。“九先生忽然说。

苒华一时没跟上思路：“确定什么？”

“‘三青鸟赤首黑目，一名曰大鵹，一名小鵹，一名曰青鸟。’我以为这是常识。”【注】

苒华：“……”她不够关心朋友，不记得另两只青鸟的名字，她错了。

“还有，如果他本来就没打算留在你们那呢？”九先生轻声提点。

苒华依然显得很困惑：“为什么？他不是自愿被带来的？站在三青鸟的角度就更说不通了，他妹妹可还在这呢……”

九先生微微摇头：“你想岔了，青鸟一开始就展现了身份，她来这里很可能是为了躲避什么，让你们确认她的身份更有利于她被保护。但小鵹也会是同样的情况吗？”

苒华依然皱着眉头：“可不然的话他来这里一趟是干嘛呢？我也没看出我们内部有什么值得参观的东西啊？”

“这就是需要查清楚的了，那个犼，去告诉你们的人查一查他都去过什么地方。”

狄孔此前一直在魂不守舍地发呆，突然被点名，仿佛吓了一跳，随后才开始拨电话。

“对了……”苒华又揉了揉额角，“夏荷的家属也在这里吧？如果能跟他谈谈，或许会有别的收获，也别这么费劲地调档案了，直接问人多好……他在哪个房间？”

青龙两个已经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了，他却忽然停了下来，脸色也不太好看：“受到刺激突发高血压，倒是没有危险，也没见到什么特殊现象，但是……”他不知道怎样和他交代。

问题并不在于对方是否会因此对他们造成威胁——那只是个普通的公务员，不至于让他们惧怕。但无论如何，那也是人家的孩子，就这么由于他们的疏忽身亡……他们无颜面对。

苒华看出他在想什么，冷声道：“没脸见也得见，你带路，我亲自去，等我把这些处理好再听狄孔讲。”她临走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青鸟留下了，嘱咐她不要乱跑。

见他们离开，男子对狄孔偏了偏头：“之前态度似乎不太好，你介意陪我在这里走走，介绍一下这个世界吗？”

阳乌看着他们离去，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

片刻后。

青龙：“……我以为‘我亲自去’的意思是你要亲自和他谈话，而不是来走个过场。”

苒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居然没有直接叫他滚进去：“我现在的心态不利于进行有效沟通，可能会事倍功半。明白了吗？”

“不明白，所以你为什么心态不好？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他们也曾经造成过伤亡，当时苒华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从没受到过这么严重的影响——她活了这么多年，早就不把死个把人的小事放在心上了，人类轮回生生不息，眨眼便又能再世为人，也实在没什么放在心上的必要。

苒华疲惫地闭上眼睛：“那时我不在。”换了平时，她是没那个闲心和青龙废话的，但今天不是平时，她也想从老朋友身上汲取一点撑着自己走下去的力量。

“你不在？”青龙恍然间明白了什么：“所以你这么崩溃就是因为你参与进这件事里却依然没能救下夏荷？”

“你不懂，”苒华猛地睁开眼睛，双手握拳，“而且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青龙却仿佛看不出她神情中的摇摇欲坠，兀自追问：“那是为何？”

苒华忽然低下头，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她像个病入膏肓的人，面如金纸，双眼空洞而无神，从喉咙中发出嘶哑的声音，竟隐隐带了哭腔：“不要逼我……”

青龙不说话了。

他想起他们见面那天，她在晌午的日头底下被罚站了半个时辰，也是哭了出来，可那时她眼里有光，知道自己嚎几声总会有人把她接到阴凉地去，所以哭得十分具有表演性质，哭声响彻了半个天界，闹得几乎所有神仙都过来哄她。

可现在不是的，她再难过也没人安慰了，所以她没哭出来，哭声只被压在嗓子眼里，不时露出一点苗头。却咳嗽的越发厉害了，像要将什么从身体里剥离出去似的。

她没抬头，只听见远去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