谛语
一个小时前
“都让让!”担架抬着昏过去的夏荷穿梭在过分安静的医院中,“我们有工作了!”
几个人闻讯而来:“怎么了?终于又有一个受伤的了?”
“不是,”抬担架的人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道,“这是个跳楼的,被接住得及时,皮都没破,但总要给家属一个交代……”
“明白,”对方立刻比了个OK的手势,大声喊道,“前面的都别挡路啊,我看她可能是骨折了,不立刻救治会留下残疾的啊!”
赶上来的青龙:“……不用说的这么严重。”他往后看了一眼,指了指追得气喘吁吁的中年男子。
小护士们会意,另一个男子大喊道:“你别乱说,我看她顶多是脱臼了,只要赶紧接好就没事了!”
“那还不快走!”
寂静的医院,伴随着年轻人们的喊声,变得热闹了起来。中年男人不明真相,担心地问道:“小荷不会有事吧?我、我们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警官……”
青龙:“……”头一回有人叫他警官,他一时不知该不该澄清,但一澄清肯定又牵扯出更多麻烦事来,于是他还是选择避而不谈,安抚道:“放心,当时刚好有我们的人在附近巡逻,及时地接下了她,一定会没事的。”
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擦着汗湿的额头,双手由于焦急和疲惫有些发抖——他是接到电话从工作单位赶过来的,连假都没请,路上一路连跑带喘,怕赶不及还叫了平时轻易舍不得叫的出租车,现在夏荷的事情可算告一段落,他终于得空琢磨这些事,刚落下去的汗很快又发了回来,他摸出手机,开始磕磕巴巴地请假,并祈祷着不要扣奖金。
青龙匆匆跟去了夏荷的病房,几个小年轻正好奇地围在夏荷周围叽叽喳喳,表达自己“头一次见到活的跳楼者”的激动;青龙把他们轰走了,随后开始踱步。
当他在这转到第三圈的时候,终于等来了他等候的人。
那是个女子,长发飘飘,简单的披散着,眼睛很大,很有种“邻家知心大姐姐”的样子。她冲青龙点了点头,干脆地问道:“人就在里面?”
谛语是人类,但先祖据说不知多少年以前曾经有恩于地界神兽谛听,神兽报恩,给了他们一脉聆听心音的能力,只是在数百年的传承中渐渐没落,如果不是谛语机缘巧合之下“返祖”,就连他们自己都只会觉得这只是祖先根据自己的姓氏编出来的传说。
而这个机缘巧合,说起来还和苒华有关系——
谛语刚出生时,家人本来给她取名为“谛听”,结果犯了忌讳,谛语一出生就大病缠身,祖先连连托梦,奈何这一家子已经是唯物主义,根本听不进去,还四处找医生,眼看着谛语生命垂危,他们终于在有人牵线搭桥之下找上了苒华;苒华也实在没法说服他们改名字,干脆艰难地凭借谛家祖先落灰的排位和自己跟地界有限的那点交情请上了谛听,说服神兽大人显一回神通。没想到阴差阳错,谛语不知被谛听的声音触动了脑子里哪根弦,已经稀薄得查无可查的血脉传承居然被激发了,从此走上了“所有人的秘密在我眼里都不是秘密”的道路。
因为这件事,她的童年比普通人坎坷不知多少,上幼儿园以前就被耳提面命地教导千万别随意说出别人在想什么,因为她这样或多或少也是苒华的原因,苒华对谛语也很亲近,在她的家人没完全接受她的特别之处之前,苒华照顾了她一段时间,一来二去,跟机构里的妖都混熟了,把机构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
上大学后她选了心理学专业,结合自己的先天优势,专业表现一直都很出色,毕业后就自己开了心理诊所,也承担了苒华机构里的一些相关工作,属于编外人员,基本上随叫随到,并且坚持不收报酬。苒华还是给她建了帐号,把她应得的报酬给她存进去。
而现在,就又是谛语的工作时间了。
谛语推开门,走到房间中唯一一张病床前,低头看着苍白消瘦的少女,想到青龙跟自己说过的情况,她走过去仔细确认窗帘拉上了后才又回到了病床前,抬起手,推了推夏荷。
“啊!”夏荷近乎神经质地尖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你是谁?我在哪?”她目光狂乱地扫视着周围。
谛语这些年也算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病例都见过了,也不吃惊,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藏在床头柜上、兼具窃听器功能的摄像头,透过它向对面的青龙使了个眼色——留神听着,错过什么重要消息她可不负责,随后将注意力集中到夏荷身上。
人的思维是很复杂的,在一瞬间可能会闪过无数的念头,尽管她的力量已经相当于当年被赐福的先祖,脑容量有所提高,当瞬间有大量信息涌入时,还是常常感到脑子不够用,工作完一次后往往必须休息几天才能继续。谛语做好被偏头疼折磨几天的心理准备,将自己的呼吸与她同步——这有利于她的工作。
“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谛语尽量轻声发问,同时开始探查她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