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
行至侯府主院门前,孟华姝命连芝等人捧着带给侯府其余人的礼守在门外后,便带着芦雪随何晞白进了内。
谁知何晞白没走几步,脚忽然一顿,孟华姝险些撞上去。
不等她发问,何晞白就略微偏转过身体,他唇角浮上一层淡淡的笑意:“娘子,我们快进去吧,别让父亲、母亲久等了。”
不是你先停下的吗?
孟华姝在心里嘟囔这么一句,再抬步时,却明显察觉身旁的人放慢了一步。
她朝身侧瞥了一眼,此刻二人肩臂相贴,亲密之态隐现。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罢了,此番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孟华姝移开视线,一路走一路打量。
二人并未从前院经过,入了大门后,便顺着边上的抄手游廊直往后院而去。
孟华姝原以为要走上好一会儿才能到侯夫人居住的后院,谁知二人在连廊上转了两弯之后,便见得了不远处的垂花门。
她心下不禁觉奇。
按例,侯府营建面积约有三十多亩。
孟华姝与何晞白身为小辈,所居的二进小院尚且一亩有余。武平侯身为侯府之主,主院怎么说也得有四进大小,方显合理。
可她放眼望去,此处竟只是一座规正的三进小院,右手边附带的花厅更小得可怜,角落的戏台空空,就算加上槁木边挂着的几段应景红绸,也显不出半点侯府的气派。
这哪里像是主院啊。
孟华姝心中有惑,眼神中难□□露些许。
何晞白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一旁花厅,笑道:“母亲身子不大好,入了秋冬便吹不得冷风,故而少出门,花厅更不常来。”
“少了赏花的人气,即便仆役悉心打理,景色也难免萧条。”
孟华姝颔首以应。
谈话间,二人便已行至垂花门跟前。
刚迈入,便有婆子堆笑迎上前:“见过郎君、见过大娘子。夫人正在堂中候着二位呢。”
何晞白道:“辛苦花妈妈亲自来迎。”
花妈妈圆脸丰颊,满是富态,应是侯夫人身边的得意人,此刻她躬身摆手回道:“老奴不敢,折煞也。”
何晞白见花妈妈没了下文,不禁问道:“父亲呢?还没来吗?”
提到侯爷,花妈妈的笑容似乎淡了淡:“夫人已派槿枝去催了。郎君莫要担忧,新妇拜堂乃是大事,侯爷定不会缺席的。”
何晞白‘嗯’了一声,虽没再问,气氛却在无形间陡然一凝。
孟华姝忍不住看了一眼何晞白。
传闻武平侯纵情酒色、风流无羁,但无论如何,也不至于缺席嫡子的婚仪,他何故为此而忧呢?
不过侯爷此时还没来,的确也挺古怪的。
堂内正中央已摆上梨木长桌,桌上镜台与铜镜、桌前跪拜的软垫皆已设齐。
长桌侧前的椅子摆了两把。
上首的椅子空着,侯夫人端坐在下首,披一件黛青大袖,腰间缀玉,头盘宝髻,依旧是雍容妇人打扮。
因有脂粉妆饰,孟华姝看不出她身子有虚,只觉她投来的目光恹恹,全然没有了春深时偶现的凌人气势。
何晞白与孟华姝上前行礼拜见,侯夫人淡淡扫过二人相依的肩臂后,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只让他们起身坐下。
侍婢为何晞白与孟华姝一人端上了一杯热茶。
何晞白没有饮茶,只关切地问道:“昨夜忽降大雨,母亲又没能安寝吗?”
侯夫人按了按额角,回道:“有些乏力罢了,不用挂心。倒是你,昨夜……”
她猛不丁住了口,掠视一眼明显紧绷起的孟华姝,暗悔自己真是病得糊涂了,原不该当二人面提的话也不自觉脱出口了。
然而话已至此,贸然换了话头反惹人多心,她讪讪地委婉道:“你既如愿与华姝成了亲,该多珍爱才是。”
何晞白怎能不明白母亲所指为何,忙回道:“是儿子所为欠妥了。”
侯夫人颔首后,又对孟华姝慈和地笑了一笑:“我们虽是公侯之家,规矩却没那么严多。老夫人年纪大了,喜好静,华姝你隔三五日随我去拜见一回即可,不必日日早晚都去,去了反倒惹嫌。”
“我呢,春夏还好,入了秋,老毛病便不断,虽无甚大碍,却须常卧榻上,你若不嫌烦,午膳后来陪我说会儿话解个闷足矣。”
孟华姝原先还怕侯夫人因昨夜之事对自己心生不满,听得她此刻耐着病体告知自己侯府的故常之例,略为动容道:“华姝怎会嫌烦。”
侯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像是还有话要嘱咐,但武平侯人未到,声先至:“我来了,快快拜堂吧!”
听得声至,孟华姝忙随何晞白起了身行礼,垂首只见一双乌黑革履大步掠过身前。
武平侯嗓音雄厚,不耐道:“还行这些虚礼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