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杀了你
她把吸管头咬的扁扁的,目光盯着三途春千夜的下半张脸。三途春千夜歪着头咳嗽两声,伸手在她脸前面晃了两下,于是她恍然大悟一般清醒过来,从那粉红色的嘴唇里、吐出一句奇怪的话:
“好想杀了你。”
三途春千夜觉得他的幼驯染有些奇怪。如果说她对他的注视可以用喜欢来解释的话,那这种威胁性的话语也可以用喜欢来解释吗?他悄悄地转动视线看向她,她垂着眸抚摸自己的嘴角。三途春千夜知道她经常有这个习惯,她喜欢他的嘴唇,他们接吻,她便刻意地舔舐他的下唇与嘴角,直到皮肤因为唾液闪出光,每次分开、唾液便黏连成晶莹的丝线沾在她的下巴上,她看起来好失神,她看起来有些难过。
这种难过到底从哪里来?为什么要一直对他说这种话?搞不懂。三途春千夜就没搞懂过他的幼驯染,她对他的态度从始至终是那么平淡而疏远,就算成为恋人也从未拉近过。她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她从未和他一起锻炼过,但是每次都能用一些奇怪的技巧把他放倒,她跨坐在他身上,实体化的压迫感让三途春千夜喘不过气来,她时常看他的眼睛,漂亮的眼睛,粉色的睫毛和绿色的眼眸,她压制着他,低头吻他,要他闭着眼。手指用力掐上他的脖颈,以一种要把他掐死的力度。
――要死了,三途春千夜想,真的要死了。呼吸变得很困难,她紧紧掐住他的脖子控制了他的每一次出气进气,舌头灵巧地塞进他的口腔中搅动,他感觉血液在往脑门涌,艰难地掐住了她的手腕,视野变得昏暗,他的眼睛控制不住地上翻,她毫不受影响,加深了这个吻。
感觉过了一个世纪,三途春千夜被放开,他猛地翻滚过身子来趴在木地板上捂住喉咙呼吸,呼嘶呼嘶地、连那喘息都变得十分难听。她跪坐着挪回来,像抚摸一只小猫儿一样抚摸他的脊背,她趴在他的耳朵边上、夸他。
“好乖呀,春千夜。”她的声音好温柔,三途春千夜从来没听过她这么高兴、这么温柔的声音,“好乖好乖,果然我最喜欢春千夜了。”
她好像真的爱上这种感觉,他不得不催眠自己这只是一种玩法,况且她每次这么做完都会夸赞他,然后疯狂地对他示爱。忍忍就过去了,忍忍吧……三途春千夜这么想着,所以他被迫在夏天穿上高领的衣服来遮盖那些青紫的痕迹,她在校园的角落将他摁在墙上,蹲在大树的阴影下,她从裙子口袋里掏出一盒药膏,拽开他的高领给他身上生出的痱子抹药,她轻轻地揉捏着三途春千夜汗淋淋的脖颈与锁骨,这种微妙的酥麻感传达到三途春千夜的尾椎骨,他捂住嘴歪着头躲避她尖锐的几乎要把他嚼碎的视线,她看着他的动作,突然递给他了一个口罩。
黑色的口罩,薄薄的,意外的透气。三途春千夜被她掐住下巴、不容拒绝地戴上了口罩,他先前从不戴口罩,因为他不常生病。他刚想笑着对她说别闹,却发现她的视线在他戴上口罩之后变得无比深情――那粘稠的情绪几乎要从眼眸里面溢出来,那是一种痴迷的神情,他居然从她的表情中看出迷茫与爱意来,他猛地从这一刻意识到她爱上他,而这一切只需要他戴上口罩。
三途春千夜恍惚起来。她的手指缠绕上他留长的头发,拉扯那粉色的发丝,针扎一般的刺痛从头皮传来,她凑过来和他紧贴着脸蛋,吻上他戴着口罩的嘴角。他被这怪异而亲昵的举动吓到,那块布料被唾液濡湿紧贴在他的脸上,不如说这口罩本身就与他如此契合,紧紧地贴在鼻梁与面颊,仿佛是为了他而生。她掐住三途春千夜的下巴,用力揉捏他的骨头,然后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抱着膝盖和他肩靠肩。
“春千夜打算留长发?”
他支吾着回答她是,于是听到她的笑声。她将脸贴在膝盖上,歪着头看戴着口罩的他,笑得好漂亮,眼眸弯弯地眯起来,像两个小月牙,勾勒出浅浅的酒窝,连那在树荫下的面颊都变得红润,仿佛他们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见面……他回忆起来,她跌跌撞撞地跑到明司宅,在门口摔了一个屁墩,揉着屁股站起来正好和从大门走出来的三途春千夜对视上。他笑话她真狼狈,她居然就这么哭了出来,眼睛却直愣愣地瞪大、直勾勾地看他,仿佛要把他的模样死死印在大脑里一般的直,被这陌生小女孩的诡异表现吓坏,反而是他小心翼翼问她有什么事。
“你叫…你叫什么?”她的声音软软的,脸颊红润、表情兴奋地,活像个见到偶像的小孩儿,眼里的崇拜与喜爱简直藏不住。
三途春千夜从那一天开始往后,再也没见过她那副模样。
她晃悠着穿着小皮鞋的足尖,手指和三途春千夜的纠缠在一起。她又问他:“那春千夜打算染头发吗?”
“问这个?”
“当然会很在意呀,因为春千夜的朋友都是帅气的不良嘛。”三途春千夜感受到她圆润的指甲正轻轻挠着他的手背,“所以你打算染什么颜色?”
“……银白色?”他绞尽脑汁想着,“银白色很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