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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杳前尘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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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转头,便将满面清辉尽数泼至他身。

“还有,你最好别再小看我,不然,和这畜生一般下场。”

徐斜行见她突然冷冽下来,反翘起唇角,伸手探过她头顶,即使闲坐仍比她高出一个头。

展了展她单薄的肩线,甚至不过他手二尺。

阿泽被他这番打量恼得皱起眉头,他却失笑,问:“身不过六尺,岁不过及笄,虽披着狼皮,却是只绵羊,可不是小么?”

她脸色霎然一沉,一拳挥去,谁料被人宽大的手掌包裹。

“你别误会,不是小瞧——”徐斜行因接招迅速笑了笑,在她眼中怒火尚未倾泄之时,正色道:“从无妄峰始,我由衷佩服阿泽姑娘……”

他想,他从未小瞧过眼前人,他是怜惜,怜惜她碧玉年华被刀剑斑驳,怜惜她连眸前弯弯翘起的睫羽,都挂着冰冷的弧度。

他眼中漾起涟漪,开口时,轻抿的双唇飞快掠过人脸颊。

可他的怜惜并未换来人的动若。

“你找死么?”

她眉眼瞬间乌云密布,被人阻碍的拳带着不可预见的力道挥去。

这一下不轻,浪荡之徒直接闷哼一声,仰头倒地。

她迅速起身一抹面,却见那分明痛苦低唔之人仍眼角藏笑,心似有一锅沸腾的水无处倾倒,最后这怒气化作一脚,将人踢下了屋顶。

地面重响,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声音。

她分明仍在气头上,还是走至屋檐,低头去看躺在草地间的人影。

徐斜行身体皆藏在暗夜中,只有脸上被月光照着,此刻神情恍惚,好似醉得厉害。

真是麻烦。

她飞下再踢人一脚,冷声一喂:“死了?”

又想此人分明活该,脚步沉促地离去。

身后忽传来平静似醉意已沉的声音。

“我身中腐心,你又有解药在手,以此为要挟,岂不两全?”

“我不想控制你,亦不要毁了你。”她短暂停步:“但你若再有下次,我会选择,直接杀了你。”

似被这过分澄明的月色刺了目,徐斜行缓缓睁开眼来。

远处门开,脚步没入。

他仿佛能想到她一双冷眸中必然透着些许明光,清凛就如他头顶驱散阴霾的月。

她明朗,以至于绝不屑于任何亏歉或是卑劣手段,然她也意气,将江湖上令人胆寒的不夜门,看作是阴沟的臭鼠。

她初入俗世,想必不知这些她不放在眼里的阴暗是如何盘根错节,一步步滋长盛大,慢慢蚕食着飘摇的江湖,明媚的正义。

看起来是多么天真无知。

但也只有像她这样初出茅庐的少年,才会如此的无畏坦荡。

徐斜行如是想,忽而期待起来,期待看此人与风雨搏击,与阴暗对抗,又怕她被将起的风云摧折了傲气,最终淹没于江湖浪涛之中。

他心倏忽一跳,出神地望着檐上因月色渐深而投出的阴影,见明暗相抗,流露出些许的落寞与惋惜。

屋内,阿泽用清水洗了把脸,漱口,即剪去灯烛上榻。

入不了眠。

并非是因为那突如其来的冒犯,而是困扰她多年的旧事。

外头萧疏的竹林在窗上斜渡暗影,她吹着凉风,好似更加清醒,又愈发糊涂。

终于,跌入一场月色编织的醉梦里。

青州入秋后仍是熟悉的碧云天,黄叶地。

姬氏,清谈盛会。

纵五湖四海皆愿为座上宾,也不妨碍她要做庄外客。

她背着简陋的行囊,爬上高墙,伸下手去撺掇猫着身子的无弦。

她要离开济世山庄,浪迹江湖。

流浪的记忆早已模糊,在她刚被姬莫谈收留时,夜夜化作张牙舞爪的魇兽入侵她的梦境,直到她遇见了一个人。

不对,是重逢。

他站在初春秀丽无瑕的玉兰树下,熹微跃林,深青的袍子如同静影沉璧。

他看着她,像是收了羽翼的苍鹰看着雏鸟,明阔又安稳,仿佛只要她目光不移,他便会站到花开荼蘼。

他说:“我是阿爹。”

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有父亲,像将孩儿揽在膝上替他搓热双手的姬莫谈那样的父亲,像用披风裹紧无弦替他遮风挡雨的父亲,像对着孩儿叮咛“尚慎旃哉,犹来无止”的父亲……

尽管她的父亲从不做这些,但他同她讲这天地的广阔,讲王山如虎,汝水朝天……

至此,她梦化展翼的青鹰,翱翔过那江山千里的画卷。

她想去巍峨的凛川,浩淼的瀛海,去哪里都好,只要是阿爹去过的地方,她都要走上一遍,最后再去找他,同他炫耀。

想到这,她心砰砰直跳。

“我跟你!”

她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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