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阳来客
山的后面是什么?
山的后面还山。
山的后面的后面?
山的后面的后面还是山呀!
阿妙,最喜欢春天了!
许久的事情了,久的散在风里,无迹可寻。
祁安的双脚离开地面,鹅黄色绣花的鞋尖不断的碰上又分开,碰上又分开。她希望此情此景不会让阿苏难堪和感到紧张。
拒婚乐琅世子的事情发生后,这是阿苏第一次提起哥哥。
苏后,她姐姐,害母亲被废,哥哥被逐;又在哥哥想促成自己与乐琅王世子的时候,指出哥哥是想把自己当和亲公主嫁过去,培养他和乐琅的关系
但这与阿苏有什么关系呢?祁安告诉自己。她这么拷问心底的自己,是希望“她”能坚定的重复:对,你是对的,这是她姐姐干得事情,跟他没有关系。
只有这样,阿苏才不会牵扯其中,阿苏才能摘得干净...
祁安脸上露出浅浅的一笑,类似嘲讽,不知道自己要这干净来做什么。
她想起上元节那天,他说让自己先别睡,等他。
可他没来,也没有解释。这是他一贯的风格,祁安便不问。
上元节那天,苏奉章原打算和姐姐吃完饭就去祁安那里,陪她过节。事实上,那天的事情的进展比他想得还顺利,吃饭时周至深来说陛下宴会散了会过来,苏奉章心中暗喜,自己先前想的借口派不上用场了。
姐姐没什么胃口,饭后他陪姐姐坐着,姐姐命碧云端上来一盘蜜桔。姐姐亲手替他剥了一个。桔皮被划开,香味随即散开,清新凛冽,显的屋内的沉水香气味绵软发腻。
他尝了一瓣,被酸出了个苦笑,苏禾章看见弟弟脸上的表情,笑道:你真是一点酸都不能吃。
苏奉章淡然一笑。
姐姐把桔子丢一边,接过碧云递上来的手绢,一面擦手一面说:太子命人从润阳送来,巴巴的。来人说,刚打霜,统共只得了两百个。姐姐在此处冷哼了一声:我吃着,还没平日吃的好。
太子,蜜桔,两百个...苏奉章听见,脑袋嗡嗡嗡的响,似有千万只虫子,同时在脑子里各唱各的。
罢了,给他母亲送去吧。也算是他孝心。姐姐的声音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悠远又幽怨。我的昭儿若活着,想来也会这样时时刻刻念着我这个母亲的。
你去哪儿?
苏苏?
怎么了?不是什么事儿又忘了吧!
刘同,你盯着他一些!
是的,皇后娘娘。
外头雪虽停了,道上还是滑,路上还是得小心,你们都小心伺候着郡公。灯要点得亮亮的。明儿,我要知道他人跌了,或碰着了;自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苏禾章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离苏奉章越来越远,越来越听不清
从姐姐宫出来,外头一股肃杀寒气朝苏奉章扑来。今年特别冷,风特别列,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他头疼的快要裂开,喉咙只剩一线的空隙让他喘气,但脑中思绪却异常清晰,他感觉到这思绪挤压着自己的头骨,要把头骨压碎。
两百个蜜桔,刚打霜。这是他和太子昊间约定的暗号。
自己做了太子昊的内应。谁想得到?自己都想不到。
接着祁安生病,祁安拒婚,陛下公布时安和楚宋的婚事...苏奉章清晰的感觉到时间流逝,外头的世界不断有事发生,自己只是看起来置身其外而已。
三月底,他去看了一次时安公主府邸的选址和修建情况
眼看他高楼起。
查看公主府邸回来后,他去了一趟姐姐宫里。带着一肚子的话去的。
说起公主府邸的情况,用工用料,姐姐直说:祁安这丫头,比我们都会享受,也比我们两都会花钱。
语气里无半点责备。
他也陪笑,心头的话沤在肚子里,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姐姐老了。他比谁都看得清楚,不是容貌上的老。
怎么?心底有话?这可不像你。
他嘴角笑着的同时,把头低下去。
时安,你要多替我看着她些。
苏奉章没有接话。
今年冬天,我是感觉身子明显不行了,稍稍受点风吹,骨头都发冷;病了,也比往年好得更慢。
苏奉章只顺着苏后的话,说今年冬天天气恶劣,雪天特别多,化雪时格外冷,说风起时吹着雪花,天地白茫茫一片...他还说自己也时常不舒服,头疼脑热(这确有其事),要不就是心里烦躁不安,他劝苏后:宁愿出去走走,去看看树,看看雪,也比整日呆在屋里强...
苏后的回答,淡淡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姐姐。
一声姐姐将回忆唤醒,朝人奔涌而来。苏奉章迎面而立,来自不同时刻的姐姐,不同模样不同打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