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的仆人仆从这么多，无人面带喜气。

舟车劳顿，秦微澜有点提不起精神，却见随行的师弟仍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样四处观看，师妹面上亦不见倦色。

——讲道理，这对刚入门的姐弟看起来无甚道行，为何相较之下，自己却更似一个假的修道之人？

李立走在前方引路，秦微澜边打哈欠边随其前行。一行人方在前厅落座，便有一行人突兀地出现了。

为首者是位妇人，容色不错，身上冗杂的装饰堆砌得稍显俗气。她略过秦微澜一行人，径自在主位落座后率先对李立发难：“李管家，你好大胆子！让你去请若水苑主，请不到人，你还有颜面回来！”

“夫人，这位是扶柳道长，乃若水苑主座下的弟……”

“闭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敢废这诸多话！”

眼见李立受挫，秦微澜静默地听着，事不关己的从容模样。

落座的这名妇人，言谈间盛气凌人，但凡有些许求贤之心，断不会如此言语，想必「请人解决事端」不过是托词罢了。

果然，不多时，待一中年男子步入前厅之时，妇人便登时变了脸色。她起身迎了上去，语调瞬间娇柔起来：“老爷，你怎么不好生歇息，家中的事有我呢。”

来人年近半百，正是李家的主人，李问。

李问的视线绕过众人，瞬间便将目光定在李立身上：“怎么回事？李立你说！”

李立垂首道：“夫人数日前遣我往若水苑请若水道长前来，是我不堪大用，未曾见到若水道长，有辱夫人之命，方被训斥。”

李问抬手轻扣了一下桌面，即刻有人送上一盏茶。他不看身旁的妇人，只道：“生死有命，就算他不醒，我李家一样要娶媳妇！小天的事你莫再管。”

“老爷！”妇人唤了一声，作势抹起泪来，“天地良心，我对小天怎么样你都看在眼里，小天出了事，你不知大家都是怎么说我的……他虽非我所出，但被大家议论成是我盼不得小天好，下毒害他……我、我委屈啊！”

“我不曾疑你！”李问掀开杯盖，神色间满是掩饰不住的烦躁，“我活着一天，谁都没本事用毒害这种下作手段对小天。”

妇人放下假意拭泪的手绢，未及回话便有个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嗯，还真应该不是这位夫人毒害的。”

乍见有人插话，一屋子的人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齐先不明所以，挠了挠头解释道：“我是说……你们这宅子阴气重得很，若其中有人出事，真说不准是怎么回事，这位夫人想必没有这般害人的本事。”

眼见众人脸色更是一变，齐幽暗自摇头，抬手在齐先背上一记重击，赶在李问发怒前道：“舍弟不懂事，还望李老爷与夫人见谅。”

秦微澜看着这一幕，有些讶异：自己的这位师妹一路上并不多话，此刻出手却异常干净利落。

而这般场景约莫不是第一次，齐先吃痛却不吱声，硬是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地忍了下来。

至此，秦微澜起身，抱拳一礼：“李家家事我们无心过问，若李老爷不愿外人插手，我们就此告辞。”

话毕，她率先朝敞开的门走去。

这一趟任务成与不成她并不太放在心上，当做顺路玩玩也未尝不可。她走得干脆，身后却蓦地传来人声。

“且慢——”李问捻了捻须，许是近日来对独子昏迷不醒一事心力交瘁，声音有些疲惫地挽留道，“来者是客，招待不周，还请先行休息，详情李立过后会与各位和盘托出。”

在李立的引领下，一行人暂且在西院的厢房住了下来。

看李宅的布置，大致也能猜出近期有喜事。

李家所求为何，路上已探听一二。如今，秦微澜尚有一个疑问，却是关乎同行之人。

离苑前，师叔曾让她带几位师弟妹下山历练，几人同行也好路上有个照应。

虽入门早，苑中的弟子都得唤她一声「师姐」，但对所谓的师弟妹们，她却一个都不认得。

“就齐幽吧。”她当时如此答道，也不过源于自幼被放养在山间，连师叔都对她鲜少问津，此番回苑，却有个心细的师妹会每日为睡过头的她送餐。这是她唯一记得的名字。

思及此，她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少女，弧度甚小地点了点头：容色也不错，一路同行亦足赏心悦目。

而这位师妹，有个形影不离，一同跟过来的弟弟，便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