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
学?”
沐银笙没有及时掩饰住自己一瞬的怔愣。竟然有她听都没听过的名词。
莫非她近日私下来惫懒了?她暗道不好,少师涉猎甚多,私下应当多下功夫。
沈清遥倒是并不失望,反倒很是抱歉地说:“是臣的错,此种称呼所知者甚少,只是臣私下的称呼,公主不知也实属正常。”
接着,他耐心解释道:“哲学精深,涉及甚广。公主可理解为抽象的道理。比如,这句话,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公主以为,其中可蕴含什么道理?”
沐银笙颔首笑答:“阿笙以为,此句蕴含点滴积累可至翻天覆地,丰硕成果之理。”
“公主果然聪慧,”沈清遥赞许,而后道,“哲学上,臣不过替换生出新的词语,将此汇总。臣称之为,量变引起质变。”
“量变……”沐银笙思考片刻,“量变便是滴水石穿,锲而不舍,而质变就是金石可镂,百川汇海?”
沈清遥再次点头:“公主说得很好。”
“是先生讲解清晰,过奖了。”
“就是这样,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沈清遥微微一笑,放下书本。
沐银笙抬起头,接过书本,不小心碰到了沈清遥的手指。
十九岁的青年,手指修长,指尖莹润,泛着些许凉意。
“多谢先生。”沐银笙道。
为作掩饰,她下意识地低头,目光却在对方腰上的素白衣带上停住了。
那条素白衣带与她昨日梦中的一模一样。她从不信奉鬼神之说,然而这种惊人的巧合不能不让她有些在意。
不等她多想,她的贴身丫鬟转过屏风来通报。
“见过殿下,少师。太子殿下到。”
两人心里皆是一凛,只是面上同是不动声色。
……
一人跨槛而入,步伐稳健,锦衣华带,衣袂生风,端的是沉稳大气的东宫之态。只是一双眼睛黑沉无底,仔细可见其中蕴藉深沉,暗藏湍流,像极了当今圣上的眼睛。
太子沐齐,当今圣上皇长子,为人素以仁善爱才著称。生母是贵妃,出身将门李氏,正妃则是沈氏的嫡女,也是沈清遥的亲生姐姐。身份尊贵,与皇帝是天家少见的和睦父子,人人称道。
沈清遥行了揖礼,正要对太子问好。
太子抢先扶住了他:“三郎素来端正守礼,但何必对我多礼。”
沈清遥直起身看向他,顺势答着:“那便依殿下所言。”
沐银笙站在一旁的阴影里,面上带着她很熟练的笑,看着太子一幅家人相见的和乐样子,也不言语。
太子与沈清遥寒暄几句,才转过脸来看沐银笙,神色寡淡几分:“银笙妹妹。”
沐银笙弯唇笑着:“太子哥哥。不知今日何故前来我府?”
“孤来接三郎,与三郎叙旧。”太子答道,“孤看天色渐晚,妹妹的课应该结束了吧?”
“回太子哥哥的话,阿笙确实下课了,不过,与少师还有几句体己话。”说罢,沐银笙不再与太子言语,转向沈清遥,嘴角一垂,“先生,是不是要走了?
沈清遥看着小姑娘似乎心情低落,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些:“臣今日去得匆促,那明日来公主府,为公主带些赔罪之礼可好?”
沐银笙立刻睁大眼睛,琉璃色瞳孔闪闪发亮,声调上扬:“真的吗?那阿笙先多谢先生了。”
恰逢此时,一阵微冷的风拂过,吹起沈清遥的长发,冷气沉腹,激得他顿时咳嗽几声。
沐银笙依旧反应迅速,不等太子说话,手上就递过来翡翠茶盏:“可是着凉了?少师喝点热茶。”
沈清遥揉了揉眉心,道了谢便接过水茶盏。
“先生今日伤着了自己,不知道是否是崴伤,烦劳太子哥哥好生照顾着点先生了。”沐银笙端着笑对被晾了一会儿的太子说道。
太子心想,她这一番托付好像显得她和沈清遥亲密得很,他一个成年男子,想着和才十五岁的沐银笙拌嘴未免影响形象,也便强压不悦道:“孤知道了,自会照顾好三郎的。”
接着,他转头对沈清遥道:“三郎,可否走了?”
太子和沈清遥一同走出公主府。他与沈清遥多年不见,其实并不算熟识。因而寒暄片刻,侧眸看了一眼沈清遥,才转入正题。
“孤的银笙妹妹,是圣上唯一的女儿。”太子见他严肃起来,似漫不经心地说,“三郎应当也知道,她是元后唯一的女儿。”
“臣明白。”沈清遥垂眸,恭顺地答。
似乎公主与太子的关系并不好,他本来只当骨肉亲疏有别,在古代应当也正常。然而如今太子话里有话,他品味出几分更不同的意味来。
看来沐银笙的前尘,他还需要多加了解。
“银笙乖顺,然而不免愚钝。还望三郎照拂着她。”太子慢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