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
少师美则美矣,然而这课业安排终究是惊人了些。沐银笙暗暗揣度这番行为有没有深层原因。
二人相对坐下,鸢尾端上一些茶和茶点,放在旁边小桌上。
她调笑道:“先生勿怪,平日阿笙嘴贪,就是喜欢吃些甜点。让仆役在一旁备下,随时能吃到。”
沈清遥淡淡答道:“公主天真烂漫,臣不介意。”
沈清遥悠悠坐下,镇定自若地开始拿书册,看完一本的封皮再放到沐银笙那边。如此动作,他拿出来了几本经书和史书,外加几本名人文集。
这回,沐银笙有些疑惑了。
本朝对公主的课业教育在历代来都是要求较高的了,但是也仅仅是能读几本经书,熟悉些历史掌故就够了的。
然而沈清遥拿出来的这些,就别说是公主,哪怕皇子也不是要都学会的啊……
“先生?”她忍不住轻声出言。
沈清遥语气淡淡地:“这些就是要学的书册了。公主闲来也可以读一读,以便加深理解。”
“谨遵先生所言。”她柔声答道,放在膝头的手却缓缓握紧。
这是什么意思?是来为难她的吗?
以她对父皇的了解,他不会让她学很多东西吧……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地冷笑一下。那难道是太子的授意?
总之,当务之急是既要亲近拉拢这位沈家的才子,又要多加防范他,摸清楚他的脾性。
她想着,眼神深了一些,低下头开始翻弄书页。
沐银笙垂头看着书,葱白玉指点在书卷上,与墨迹形成鲜明的对比。柔顺的黑发挡住了窗外的日光,被镀上一层金色,倍是温软亲和。
这边,沈清遥静静看着她,内心从最初的微微紧张,竟是丝丝缕缕平和柔软下来。
沈清遥本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位大学生,就读于帝都大学的某人文类专业。
旁人曾说他是个很好看的少年,学习成绩优异,家境好,温和知礼,走到哪里都很得异性喜欢。
可他觉得自己其实每日活在演绎中,去演一个完美的人,不会痛,不会累,样样拔尖,前程远大。不需要陪伴,不需要朋友。
“还是不够,继续学习吧,妈妈今日忙,也不回去了。”
“他为什么每科成绩都好?真的假的,没有作弊吗?”
“他好像不太愿意搭理我啊,可能不想被别人打扰吧。”
听着这些话多了,他也懒于为自己争取分辩,反正最后都是无用功。于是他的话越来越少,性格也近乎清冷沉寂。
其实他并非执着于安静,只是不习惯热闹,也没有拥有过热闹。
他以为他的人生会一直这样,看似风光实则安静地,不声不响的过去。
然而一年前的一日,一切都变化了。
那天他刚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木榻上,旁边白玉琉璃香炉正吐着幽香袅袅,而自己身上穿着薄薄的月白银丝便袍,盖着织锦绒被。当真满眼的古式富贵。
他穿越了。
这里的沈清遥与他同名,出身树大根深的贵族世家沈家,家中子弟皆是名流,在朝堂上亦是门生无数。
这个朝代似乎并非历史上存在的,也许是未被记录史册,或是短短存在而导致记录流散。
书页上的文字或许短短几行,便写尽一朝历史。
可是如今置身其中,却发现自己不过是时代迷宫中的蚍蜉蝼蚁,抬头不见日光。
他想到自己再如何也毕竟是个大学生,便迅速作出反应,巧借韬光养晦的名头,选择避世山间,尽量远离朝堂争斗。同时在山中慢慢学习浸润着古意文化,不出一年,言行举止堪堪养成了古代富贵公子的样子,不过许多地方也有着之前自己的残留。
只可惜造化弄人,皇帝一道圣旨,他到底还是要匆匆出来做公主的少师。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他温声打断正在读书的沐银笙。
她抬起眼睛,对着他粲然一笑:“当然可以,先生请。”
他接过她手里的书册,翻开书页。
她私心想从这本文集开始,因为她比较熟悉。至于之后的其他书,她会想办法抽时间,用较快的速度看一遍,以防进展过慢。
她纵然有意藏拙,也需要让沈清遥认可她是聪明的,不然之后若遇紧急,他也没道理帮衬她。
他的声音很好听,清灵温和,交杂细冰,自有刚柔。如涓涓细流,从融化的雪顶叮咚作响着,坠入山脚的深潭。
沐银笙竟是不自觉听了进去,少见地暂时忘却了其他事情。
“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沈清遥讲到这里,顿了一下。
沐银笙微微一笑:“先生于此似乎有什么见解,但说无妨。阿笙好奇。”
沈清遥看了她一眼,犹豫片刻,道:“公主可知,何为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