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武雉恐惧生产，无论君佑如何安慰，她都始终无法放下悬着的心，生产的日子一日日接近，武雉夙夜难寐，着急上火，嘴角生出一串燎泡，药饭难进。

君佑看着她这副模样，内心也担忧，召来自己的乳母燕国夫人询问，“武昭仪这样，可否有什么慰藉之法？”

燕国夫人年纪大，自然懂得女子初次生产的恐慌，“若是能让昭仪的母亲陪在身边，或许会好些。”

君佑犯了难，早在他登基之初，就命人去调过武雉的官籍，发现她是由镇国女王收入甘露宫，籍贯一行为空白。后武雉告诉她，她自小为人遗弃，不知父母，养育她的宫人也已经离世。

他叫来程奇，“你去拟一封诏书，命京兆尹在京畿治内寻找，看能否找到武昭仪的家人。”

君佑又问沈连珠，“昭仪从前可有什么交好的宫人？能哄她开心的？”沈连珠欲言又止，君佑蹙眉，“直说无妨。”沈连珠跪下，再三叩首，“昭仪从前与尚仪局尚仪卜玉华交好，但卜玉华已经被赶出宫中。”

“你去将她传入宫中。”

玉盒中膏药漆黑黏稠似淤泥，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息，沈连珠将膏药拿到武雉眼前时，她厌恶的皱眉，“拿走。”

“病忌讳医。”君佑蹙眉，目光担忧，武雉别开头，君佑无奈，只得自己拿过药盒，打磨光滑的玉竹片一端挑起丁点膏药，小心敷在武雉唇边溃烂流血的燎泡。

膏药涂在伤口，凉沁沁的，缓解燎泡溃散的疼痛，武雉垂眸，将君佑眼中关切尽收眼底，鼻头陡然酸了一下，“三郎不嫌妾容颜有损。”

君佑抬眸，看着武雉唇边一圈乌黑，忍俊不禁，他笑着将药膏抛到宫人手中漆盘，“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为朕诞育子嗣，朕岂有嫌弃之理。”

陪武雉用过午膳，几位大臣求见，君佑命在紫宸殿接见，临走前，嘱咐沈连珠照看好武雉。君佑刚走不久，李然便将卜玉华领入含凉殿。卜玉华与沈连珠一左一右坐在武雉床边，三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娘娘，御医嘱咐您要多走动，太阳好，我们出去走走吧。”沈连珠请求道。

卜玉华就没那么好的脾气，径直掀开了武雉的被子，武雉竖眉，“你大胆。”卜玉华看着武雉，不说话，武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伸出手，卜玉华稳稳接住，沈连珠立刻搀扶上武雉另一只手。

外间阳光明媚，芙蓉园夏意盎然，鸟鱼翔泳，花卉罗植。初夏时分，天气还并没有炎热，三人步行于皇家园林之中，说说笑笑，宛若从前少女时代，偷偷穿梭繁花之间，感受春意。

园林属于皇室，她们只能避开守园的宫人宦官，春风拂过面颊，落下的杏花吹了她们满头，几人相互嘲笑，然后在对方的帮助下，拍掉身上的花瓣。动静引来了园子的看守，几人笑着牵手跑开。

卜玉华感慨道：“真没想过，会有今天这一日，我们能正大光明走在这院子里。”武雉侧首看向卜玉华，“现在有了，不止这园子会属于我们，还会有更多的东西属于我们。”

“好大的口气。”一声冷嘲从三人身后传来，三人齐齐看去，发现是一位陌生的女子，十六七岁，容貌出众，一泓秋水碧的锦裙，刺绣精致，价值不菲，云鬓堆积，发间凤头钗口衔明珠。

武雉打量着眼前的陌生女子，一时猜不出她的身份，那女子身边的侍女站出来，“此乃居庸殿徐婕妤。”君佑登基后，萧皇后、陈德妃及各王公大臣府、地方州郡皆引荐妙龄女子数名，充入后宫。

这位徐婕妤出身络河徐氏，素有才名，又是萧皇后的表妹，一入宫便是正三品的婕妤。

沈连珠上前一步，对徐婕妤屈膝一礼，“徐婕妤，此乃武昭仪。”

“你就是武雉？”徐婕妤脸上毫无尊敬之色，反现鄙夷，身边的女官再三提醒，她才不情不愿的向武雉行礼，“妾婕妤徐氏，见过武昭仪。”

武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沈连珠会意，快步上前，徐婕妤的宫人见沈连珠来者不善，便要阻拦，却被沈连珠一耳光打开，徐婕妤的宫人被吓蒙了，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沈连珠已经冲到徐婕妤面前，‘啪’的一声，徐婕妤捂着脸颊，不可置信的望着沈连珠，“你竟然敢打我？”沈连珠退回武雉身后，不卑不亢道：“主辱臣忧，臣奉陛下之命服侍武昭仪，徐婕妤对武昭仪不敬，臣自当以宫规处置。”

徐婕妤还想说什么，沈连珠却淡淡看向她，又回看向自己的手，大有徐婕妤再敢有丝毫对武雉不敬，她的耳光就会落到徐婕妤娇嫩的脸颊。

徐婕妤捂着脸，恼羞成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模样令武雉忍俊不禁，她召回沈连珠，将手放到她臂上，末了还不忘再落井下石，“徐婕妤可以去告诉陛下。”

武雉左携沈连珠，右携卜玉华，开怀的扬长而去。

“你不担心她告你状？”卜玉华有些诧异，武雉与沈连珠向来谨慎，何时变得如此跋扈，尤其是沈连珠，只听说过她牙尖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