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不曾听说她动手打人。

武雉只是笑，“她去跟谁告状？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何谈告状。”

沈连珠也出言安慰卜玉华，“不用担心，没有人会追究的。”

卜玉华半信半疑，武雉大腹便便，众人没走多远，稍稍转了一会儿便回到含凉殿，君佑在窗下批阅奏疏，远远见武雉双眸含笑，眉间积郁一扫而空，不由多看她身侧的卜玉华一眼。

君佑站起身，扶着武雉坐下，“朕见你开心，也就放心了。”武雉知道卜玉华是君佑召进宫的，心上一暖，低头嗔道：“三郎。”君佑扫了一眼卜玉华，“武昭仪很喜欢你，时常入宫陪伴她吧。”

“妾在芙蓉园遇见徐婕妤了。”武雉为君佑磨墨，装作不经意道。君佑看向武雉，“然后呢？”

“她对妾不敬，妾打了她。”君佑丢下手中毛笔，拉过武雉的手，认真看过，“打疼了吗？”武雉莞尔，“妾不疼，陛下不心疼吗？”君佑握住武雉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你打疼了，朕才会心疼。”

“程奇。”君佑唤道。

程奇立刻从殿外走进，“陛下有何吩咐。”

“传旨，徐婕妤冲撞武昭仪，以下犯上，褫夺封号，废为庶人，迁居掖庭。”君佑说完，又补充了句，“举荐徐婕妤入宫的官员，一律查办。”

殿角的卜玉华听得有些懵了，她惊愕的看向一旁侍立的沈连珠，沈连珠神色平静，似乎习以为常。

傍晚沈连珠送卜玉华出宫，卜玉华已经想通其中关窍，提醒沈连珠道：“妃嫔们出身世家大族，彼此联姻，互为依靠，阿雉在宫中树敌太多，于将来不利。帝王恩宠如浮云.......”

卜玉华想到的，武雉与沈连珠早就想过，帝王恩宠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根基不深，却树敌无数，若有朝一日失宠，便如坠地狱。起初，武雉有意拉拢出身卑微的梁美人，却被皇帝敲打。

沈连珠娓娓道：“世家大族再大，谁又能大得过皇帝？当今天子，不是懦弱之辈，凡天子，都不愿意在前朝与后宫看到朋党。”卜玉华低声问道：“我要做什么？”

武雉发动那一日，恰逢朝会，君佑放心不下，遣人通知朝臣，取消朝会。前期准备的十分充足，但武雉还是难产了。

她骨盆不算狭小，但孩子随其父，骨架很大，武雉疼到绝望，孩子却迟迟生不下来。淋漓的汗水浸湿衣衫，将发丝黏在额头脸颊，嘴唇干裂，渗出血丝，沈连珠守在她身边，以布帛沾水，为她擦拭嘴唇。

武雉握紧了沈连珠的手，哑声道：“我不想死。”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万一有事，一定要保住她，而非孩子。

只要她活着，孩子还会再有。

沈连珠将参片塞入她口中，笃定道：“别怕，你不会有事的。”

武雉信任沈连珠，顺着医女的指挥，不断用力。从发动，到孩子呱呱落地，废了整整一日一夜。婴儿的啼哭声响彻产阁，守在外面的君佑顿时面露喜色。

沈连珠向君佑报喜，“恭喜陛下，昭仪娘娘生下一位皇子。”

君佑追问道：“昭仪如何了？”

沈连珠垂首，“陛下，娘娘情况不太好。娘娘骨盆狭小，有些难产，失血过多，御医正在为娘娘看诊。”

武雉又做了噩梦，梦中场景光怪陆离，她在大雾弥漫中失去了方向，辗转走到一座荒芜的宫殿。满池荷花盛开，武雉回首，却找不到心中渴求的那道身影。

她四处寻找，大雾越来越浓，浓雾中一道身影若隐若现，武雉本能的向前追逐，脚下猛然一空，她浑身一颤，从噩梦中醒来，沈连珠正守在她身边，她四下看了眼，声音沙哑的问道：“陛下呢？”

沈连珠欲言又止，“娘娘刚才在叫谁？陛下的脸色不太对，尚书令求见，陛下现在已经去宣政殿了。”

武雉深呼了一口气，积攒在肺部的沉闷郁气和梦境一起消散无踪，她这才想起自己的孩子，临昏迷过去前，她听清了沈连珠在她耳边说出的话，“是个小皇子。”

襁褓中的婴孩睡得正香，皱皱巴巴一团，皮肤发红，头脸都沾着白色的胎垢。武雉眼中不由流露出嫌弃，“为什么这么丑？”沈连珠将孩子放回摇篮，“我听乳母说，新生的孩子都这样，养几日就好了。”

御医开了养血的药方，武雉望着面前一大碗黑褐色泛着氤氲热气的汤药，胃部翻滚，君佑恰好进殿，见武雉盯着汤药却迟迟没有要喝的意图，他走到武雉床边，一掀衣摆坐下。

伸手接过沈连珠手中的汤药，凑近唇边轻轻吹了吹，递到武雉面前，“不烫了，快喝。”武雉扭开头，“太苦了。”

“苦吗？”君佑端起碗，浅抿一口，“没有很苦，快喝了。”

武雉心头微微触动，无奈接过一饮而尽，沈连珠连忙端上清水，武雉漱过口，苦涩之感还是萦绕在舌尖不散。

君佑觉察她难受，抬手抚上她的脸颊，“你受苦了。”武雉将头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