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
看着面前二人茫然无措的相互对望,邶恒终觉奸计得逞,心情颇好地坏笑着走出木棚。
都哲稍作反应,直到邶恒完全走开才问姜馥迩:“幺幺喜欢大殿下??”
“呸呸呸!!!”姜馥迩忽然有种比清晨更恶心的呕吐感,忙气急败坏跳着脚让都哲闭嘴,“即便他有风姿,那般狂妄自大也并非我喜爱,更何况他这副德行!”
“那你怎么占了大殿下便宜?”
这么问倒好,姜馥迩立即想到邶恒的赤身裸体,脸上顿时泛了红晕,青一阵红一阵。
顾不得澄清,她当即转了话题:“你不是要驾车吗?!那大爷都走了,还不快去!”
——
淡云丽日,微风细细,枫杨小径入目金黄。车声辘辘,碾过一地落叶松枝。
邶恒一觉醒来还是因车外两人愉快的交谈声,他掀开车帘,瞧见道旁林木葱郁,人迹减了多半,才发现已出宴宁许久。
注意到车帘掀动,姜馥迩拉紧缰绳,缓行了几步,直到与车窗保持并行。
“大公子醒了?前面是然庆,但看日头,恐怕来不及进城了。”
看了眼马尾高束的姜馥迩神清气爽,完全褪去在侯府时的矫揉造作。邶恒放下车帘,伸了伸懒腰,冷淡道:“你便快行几步,去驿站给我寻个上等睡房。”
听着他使唤侍婢的蛮横态度,姜馥迩没好气地瞥了眼被风吹动的车窗帘,也没答话,只跟都哲做了个眼神交流,便驾马绝尘而去。
邶恒食指轻抚着娇雀的羽毛,听着马蹄声渐远直到消失,才又敲了敲车板,示意都哲自己有话讲。
“大殿下!您醒啦?!”
都哲一副忠心耿耿的姿态满脸喜色掀开车帘,这还是邶恒上车以来跟他做的第一次交流。
“大、公、子……”邶恒脸色沉了沉,语气颇为警告。
都哲未察觉似的,一副已然铭记于心的架势狠狠点头,笑容依旧:“是,大公子!您什么吩咐?”
“谁让你驾车的?”邶恒忽然质问,“你这人怎么变脸比变天还快?!”
“嘿嘿。”都哲终于等到他主动询问,兴高采烈又紧张兮兮地挪动身子,同时攥了攥缰绳。
“您十年前南巡路过贺阳城时,我可是跟着走完朝礼大道的四里地呢。”
邶恒这才明晰都哲善变的缘由,眼中冷厉稍霁,又问:“那是怎么进了贵派?”
都哲笑容定格,而后略显沮丧:“我娘病逝,我爹再娶不要我了,流落街头,正好被师母捡到,就此被带回了苍山。”
“苍山?”邶恒本还漫不经心,忽然抬眼,“坐落在西境的苍山?”
“对。师父师母不喜招摇,我们也不是什么有名的教派,所以也没正经名字,师母就随意选了个名叫苍幽门。”
苍幽门……
不明白怎么会取这样枯涩的名字。
也难怪姜馥迩会选那样明艳夸张的衣饰…显然是少见五彩斑斓,才会觉得明艳的美张扬又好看。
邶恒垂睫,面无表情抚摸娇雀。
“所以您误会了,幺幺——哦,展香只是我的小师妹。她呀还不像我们,多数是懂了事才上山的,听师母说她生下来就没爹没娘,所以从未下过苍山。”
“从未?”
邶恒又是一惊,他这种到处游历的人很难想象从未出过那一亩三分地是个什么心情。
想当年他被囚禁的短短时日,几乎都要了他的命。
“是,从未。”都哲肯定,依旧稳稳驾车,“所以她也不懂这些世俗礼仪,什么事都由着性子来。我们师兄妹人数不多,平日相处更无顾忌。不过,这次再见,她倒还谨慎些了呢。”
想到山洞中遭到柔黎偷袭,邶恒眸色一暗,没再说话。
“您这等身份,能允师妹随行,倒真是不寻常。”都哲憨厚笑道,“那丫头刚跟我说您要去西境,不免担心那边瘟疫未清,您会不安全呢。”
邶恒依旧沉默,听着都哲娓娓道来。
“那西境是什么地儿,早些年人人都避着,这些年呢,不少人都往那凑。”他说着,犹豫地往身后车厢看了眼,才又问:“大公子听没听说过古巫?”
提到古巫,邶恒神色不免一紧,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未曾,只听说近年来西境乱的很,各路人马都是去寻什么至宝的。”
都哲“哦”了声,有一搭无一搭抬头看了眼逐渐变暗的天色,急抽了两下马鞭,“恐怕大公子说的至宝便是百年前声匿迹的古巫了吧。”
这古巫的本领极大,可扭转阴阳,通幽洞灵,甚至调动阴兵。极少的古籍中记载着得古巫者,可得万物苍生。
如此神秘的部族,邶恒又岂会没听过。
他只不过不希望有心人将此事和他前往西境相关联,毕竟他是要经过西境进西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