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攸关
雀惊起,“啊啊”叫着,四散而飞。
宁谧的山中突然响起一阵鸦雀乱鸣,萧濯本就心虚,如此一来,更生慌乱,几乎本能地拉上兜帽,挡住了脸,只露出一双黑眼睛四处扫射,环顾一圈,见再无其他异状,便不多耽,骑马疾驰而去。
待他一走,朱九急奔至悬崖边,彼时天未大亮,四野昏暗,崖下更是混沌一片,视之不清,唯觉阴森寒风扑面袭来。
朱九压低嗓音喊了一声“方奕”,唯有回声荡漾。
过得片晌,他又喊了一声,还是只有回声。
朱九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思绪运转如飞:萧濯谋杀钦差,一旦暴露,必死无疑,可方奕正在追查甘州土地案,他手里的证据呢?是否也随之葬身崖底了?
晨光拂过山壁裂缝,裂缝中,一株小树在此生根发芽,竟也生得枝繁叶茂,生机勃勃。
枝叶之间,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此刻正警惕地盯着朱九。
朱九一愣,仔细看去,才见树梢上挂着一个人,不是方奕是谁?
他正想问方奕为何不应声,忽又了然:方奕大抵怕他砸断树枝罢?虽然,他确实有点儿想这么做。
方奕见朱九发现了自己,抿了下唇,额上沁出一层冷汗。
他趴在树梢上,树根部受力极大,此际已嘎吱作响,有承受不住之势。
“撑住,我下来救你。”
朱九话不多说,迅速脱下全身衣物,只着一条里裤,将衣物系成一条绳索,一头拴在山崖边的石头上,一头绑在自己腰上,便翻到崖下,攀着山壁上凸起的石头,或踩着凹进去的坑洞,小心地向方奕所在处爬去。
待下到小树上方不远处,绳索长度到头,再下不去,朱九试着朝方奕伸出手,但还差了一截,够之不着。而此时树枝根部也正将绷断,艰难地维系着一线平衡,方奕不能稍动。
朱九不作多想,当即解开腰间绳索,只将绳索一头攥在手里,又下到小树旁边,再次朝方奕伸出手。
“快!拉住我!”
方奕抬起胳膊,将手伸向朱九,他甫动,便是“刺啦”一声,树干从根部折断,呼啸着坠下悬崖。
千钧一发之际,朱九猛将身子一沉,攥住了方奕的手腕,只是这一下,他脚下也失了准头、踩了空,两人一下子悬空吊在悬崖壁上。
生此变故,绳索立刻绷得极紧,随着两人的晃荡又跟石头相摩擦,发生“嘶”的一声轻响。
但在两人听来,这声轻响却是惊天动地,直如催命一般,朱九脸色当即白了几分,方奕忽轻声道:“殿下,你放开我罢。”
朱九情知绳索就要支撑不住,放眼四顾,立马又有计较。
那树根部尚残留着一截树干,树根处牢靠,可做立足点,只是他们离树根处还有一截距离,需要——
朱九猛一咬牙,朝山壁上蹬了一脚,像荡秋千般将自己和方奕荡向树根处。
绳索本就快要磨断,哪经得起这一下重力,当即断裂开来。
二人身子腾空,一个不慎,便是坠落悬崖粉身碎骨的下场,幸得朱九当机立断、眼疾手快,精准地踩在了断树干上,甫站住,又即拖着方奕,钻到山崖壁的裂缝中。
裂缝中两侧山壁离得较近,最紧密处,可以两边攀爬踩踏,不易坠落,生还几率更大。朱九架着方奕,往上方看了看,道:“咱们只能徒手往上爬了,你行——”
他话未说完,忽瞥见自己手上满是鲜血,倏地一惊,再看向方奕惨白的脸,讶然道:“你……”
方奕低头看了眼自己腹部,他穿着黑衣,流血也不太明显,艰难地道:“我此前受了伤,伤口裂开了……”
朱九看看上方,又看看方奕,陷入两难:可以把方奕留在此处,他先上去,再想其他办法,可依方奕眼下的情况,恐怕很难坚持多久,一个站不稳掉下去,还是死;可他身手再矫健,也断然做不到将一个成年男子徒手背上悬崖。
朱九正为难时,方奕低声道:“殿下,我对你动过杀心。”
朱九容色平静:“在你拔尚方剑的那刻,我便知道了。”
方奕的声音更低了:“在……更早之前。”
“更早之前?”朱九满心疑惑,正要询问,忽闻有人远远叫唤。
“侯爷——你在哪里——”
“侯爷——”
朱九听了两声,听出是谁,不禁大喜过望,高声叫道:“姝姝——我在这儿——”
张静姝乍然听到朱九的声音,又惊又喜,激动得跳下马来,可到处张望,遍寻不见朱九人影,又叫:“你在哪里——我看不到你——”
“你往悬崖边走——当心点儿——”
张静姝走到山崖边上,仍不见朱九,遂叫:“我还是看不到你——”
“再往边走一点儿——慢点儿——小心脚下石子——”
张静姝来到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