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
立刻有人从堂外提了一桶水,连带着火盆一起浇灭了。那只猫抓完人之后又在宴席之间窜了几窜,掀翻了这桌的果盘,打翻了那桌的酒水。不少世家贵女被窜到脚底下的黑猫吓得惊叫不止,家仆围上来想抓住那只野猫,但厅里全是达官贵人,家仆根本施展不开手脚。
众人躲着发狂的猫,相互推搡着,林信护着身旁已经受到惊吓的昭阳躲闪开跌过来的人。侍卫也立即从外头涌入,护在了皇帝与太后身旁。
一时间鸡飞狗跳,罪魁祸首终于在人群中引起一阵骚乱之后飞一般的从正门窜了出去。侍女立刻拥上来给昭阳擦拭脖子上的血痕。
说来冗长,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正堂里瞬间乱做一团,没有人想到林府嫡长子会当众给未来主母难堪,而且还是如此胆大包天,不知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是真的胆子大到敢挑衅尊长的颜面。
“放肆。”皇帝在上首位置,离着他们有段距离,满色不善,此时立于堂上一身怒喝,众人皆跪地俯首。
林泽本一脸无畏老神在在的跪于堂下,但在见到父亲和舅舅的脸色之后,突然小小的怕了一下,接着发觉自己好像做过头了,越来越怕,脸色明显的变了。
“林泽,你太放肆了。”皇帝眼神暗了暗,他很生气,不得不说,他原先十分喜欢这个孩子,透着先天的聪慧,机敏的让人爱不释手。
“逆子年幼轻狂,今日之事皆因臣教子无方,此乃臣一人之过,臣罪同丘山,万死莫辞。”林信朝皇帝方向行了君臣大礼,叩首请罪。
晏平帝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怒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今日算是林府公然挑衅皇家颜面,往小了说是家事,往大了说是国事。若是真下旨申饬了林府,日后若想挽回可不容易。在一番权衡之下,晏平帝压下心绪、亲自上前扶起了林信,“稚子顽劣,驸马还是好生教导罢。”
“陛下。”林信见晏平帝将处置权交给自己,当即下令,“来人,逆子林泽以下犯上、冲撞陛下、冒犯公主殿下,把他绑了,关进祠堂罚跪思过,听候发落。”
林泽本来还想挣扎一下,却浑身失了力气,只能由着家仆把自己架了出去。临走之时,看见紧挨着父亲的昭阳,双手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罪魁祸首被处置了,剩了一屋子人都不敢吭声,言恂如在心里早已把自己和林泽骂了个一千八百遍。
“皇兄”,昭阳尚余惊恐,“今日是臣妹大婚的日子,臣妹想行完这个礼,还望皇兄恩准。”
皇帝的眼神意味深长,林信再次向晏平帝请罪。“今日是林府护卫不力,让陛下、太后和长公主殿下受惊了,日后定当严厉整饬林府上下,不让昭阳长公主殿下受半点委屈。”
“三郎,你阿妹大婚,还望陛下成人之美。”太后也连忙出面,今日若是当场处置了林家,林信和昭阳的礼未行完,不仅林家丢脸,昭阳的名声也会受到极大的损伤。
“阿泽顽皮,臣妹以后定当好生教导。”昭阳朝皇帝深深一拜,明显是想将这件事化作家事。今日之事,若是处置得当,便是昭阳贤名远播;若是处置不当,便是林家藐视天威,万劫不复。
“众人继续观礼。”皇帝大袖一挥。立即有人上来收拾残局,端上新的火盆,众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继续观礼,经此一遭众人都心有戚戚。言恂如趁这个空当回到了言国舅的身边,面对言偃质询的眼神,言恂如只得讷讷的低下头。
接下来的仪式一切如常进行。新娘入了花房。外边又是一阵觥筹交错,只是众人早已没了先前的心情。林信最后送走晏平帝的时候,“罪臣一定给陛下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今日就是家事,你也说了是孩子年幼,你自己可别把事情闹大了。阿泽你好好和他摆道理,这昭阳以后若是还这般受委屈,朕可要拿你问罪了。”晏平帝已然冷静。他并不是一个独断偏执的人,反而他明白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林府的权力已然被架空,重要的是收买人心博取美名,至于拿林府杀鸡儆猴、维护皇家颜面就没这个必要了。
待众人散去,林信略微沉吟,朝祠堂的方向看了一眼,抬脚向花房走去。可进了花房,林信见到端坐的昭阳,根本不知道说什么。说“长公主殿下你受委屈了”,“长公主殿下今日之事是我之过”吗?他说不出口。
他在外间坐了良久,朝里间道:“长公主殿下,今日之事,日后定然不会发生了。”
“林信哥哥。”
“我不后悔。”昭阳的嗓音隔着屏风传了出来。
林信实在是在花房里坐不下去了,“长公主殿下,夜深了,你睡吧。”
“林信哥哥!今夜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昭阳面对林泽的捉弄她可以容忍,面对混乱的婚礼她可以不在乎,可此时她的委屈层层的往上涌。
“抱歉。”
“事到如今,郎君还要如此生分吗?”一口一个长公主殿下,昭阳精致的妆容上透着可怜,天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