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缘
也是,只有他死了,迟玉挽在盛江市的出现才有可以解释的理由。
震惊之余,不受控制地,体内另一股邪火冒了上来。
原来毁掉一个人的滋味,这么令人上瘾。
尤其是,那个人是迟玉挽,曾经那么高不可攀,远在云端的迟玉挽。
那天晚宴上,他才算第一次真正看清了他的相貌。
从前陆寒霖在的时候,任旁人有几个胆子也不敢细瞧他。
他当初不过是醉酒想多看两眼迟玉挽,甚至还没看,就被陆寒霖逼到在京市待不下去。
迟玉挽总是笑得温顺轻柔,没想到心这样凉薄,当初一个人就能把京市的水给搅混了,搅得天翻地覆。
现在陆家太子爷死了,竟然毫不留恋地离开了京市,真是好大的勾人本事。
夜里,狐朋狗友打来电话叫他过去凑个场子。
蒋成蹊手里不停把玩着打火机,火光照亮了他有些莫测的眼神。半晌,他瞧了一眼车窗外的公寓楼,扔掉打火机,猛一脚踩油门,向前方疾驰而去。回道:
“玩学生有什么意思,玩老师才有意思。”
……
*
一夜未眠。
楚辙舟在车里坐了一晚,一丝不苟的西装衬衫起了褶皱,衣服没换就要赶去公司。
动身之前,他往迟玉挽的公寓楼看了最后一眼,然后下车去不远处的早餐店买了一份早点,不声不响搁在迟玉挽的门前。
驶到路口时,另一辆从小区开出来的轿车与他擦肩而过,车速有些快,接着与他背道而驰。
迟玉挽昏昏睡在摇晃的车厢内,头枕在一双腿上。
傅知序的手掌穿过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牢牢相扣,固定住迟玉挽的身体。他半抱着他,面带隐忧,不停抚摸他的头发,低低地叹息,珍惜地叫他:“小玉。”
迟玉挽潜意识里应当是不太喜欢消毒水的味道,睡在病房中并不安稳。落下病根的身体不好治,去医院检查一番,给迟玉挽打了营养针和安神止疼的药,傅知序不耽搁把人带回了杨庄,一路照顾,不假手他人。
迟玉挽陷入昏睡的几天时间里,满世界的人在找他。
学院教学办和姜鹤都联系不上他,邮箱里躺了许多封学生的邮件,还有一封未知号发来的邮件,署名蔺川。
迟玉挽昏睡了多久,杨庄就持续闭门谢客了多久。
周一清晨。
姜青屿等在杨庄门外,平时总是懒散森然的面孔此时颇有几分魂不守舍。
他的行程定了下来,明天就要离开盛江,不能再耽搁。离开之前,心心念念着想要多看一眼迟玉挽。
上次晚宴,怕楚辙舟撞见,他走得匆忙,竟然忘记了要留小玉的联系方式。
完全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不好,想见面也只能干等干着急。姜青屿又是个阴晴不定的性子,滋味更加不好受。
谈情说爱,没有经验,真是一件难办的头等大事。
绵长刺耳的吱呀声响起,身后朱漆大门缓缓推开半扇。
老伯走了出来,看见台阶下的身影,好心叫他回去,扬声喊道:“今天园子不开放。”
姜青屿等得焦躁,此时满心满眼装的是迟玉挽,没有跟别人拉话闲扯的心思,不耐回道:“等人。”
老伯也不生气,笑呵呵道:“等心上人哪。”
心上人。
乍一听这说辞,姜青屿心神一荡,牙根发酸,不禁微微扯动了唇角。
他没什么学问,接手德启集团之后能混出个名堂,全靠从前混场子时四处学来的驭下手腕和一些野路子。
心上人……听起来怪文绉绉的。
迟玉挽长在他心上?他们前后才见过两面而已。
姜青屿哪里懂那么多门道,他心思粗鄙,只知道迟玉挽现在是他相好,以后是他屋里头的人,未来是他老婆。
老伯道:“你来杨庄等你的心上人,不巧我家先生的心上人这几日留宿这里,怕是不方便。”
说到这里,老伯不自觉叹气。杨庄院外的青藤枝桠已经长得密密麻麻了,院内却还睡了一位娇花弱柳。
迟少爷身子骨弱,受不得一点惊扰。
姜青屿心烦意乱,夹杂着不舒服的气闷,还有一丝莫名不安。
好端端的,他们园主怎么又冒出个心上人,他和小玉只知道这一个幽会的地方。
迟玉挽人在哪里,今天会来么。
这样想着,姜青屿竟然无端生出一种微妙的被控制和玩弄的错觉。
实在窝囊极了。
……
迟玉挽之前的风寒就没好全,拖着虚弱至极的身体熬了几个长夜,衣衫单薄就那么睡在书房,吃尽了苦头。
这一回昏了又醒,醒了又昏,来回折腾,躺到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