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
不懂人话。”顾希桢将莲蓬从她怀里捡起,三两下将莲蓬剥开,“它尝了苦头就知道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了。”
施晚不赞同地瞪他:“你还跟猫认真呢?”
顾希桢捏着颗莲子递到她眼前,玉白的指头与碧莹莹的莲子相互映衬,看在施晚眼中,虽赏心悦目却过分歹毒!
她抬手便要将他的手拍开,顾希桢却忽然拦住她:“别急,你看它。”
施晚低头一看,那猫盯着莲子半晌,歪了歪脑袋,忽地伸爪将莲子拍到地上,喵喵直叫,又往施晚身后的池塘叫唤。
“……咦?”施晚心头一动:“生剥出来的莲子是绿的,它喜欢的难道是剥皮的莲子肉?”
她将白花花的莲子肉摆在它眼前,它来了兴致,可凑上来一闻,又将头挪远。
这真是怪了,它这不要,那不要的,莲蓬还有什么可记挂的?
顾希桢沉吟片刻,开口:“莫非是药材?”
施晚眼睛一亮:“对啊,干莲子可入药,贼人曾经试图将它制成毒源,它认识得更多的,必是药材呀!”
顾希桢却微皱眉头:“它携带的毒所用原料已被摸清,其中并无莲子这味药。”
“谁敢说他们只用了一种毒?”
施晚并不觉得怪:“情况许是这样,制作另一种毒药的时候,大量需要莲子,可大肆收购过于显眼,他们便直接从莲蓬中取出莲子,晒干制药。它一直跟在边上,看着看着,便将药材与莲蓬联系在一起了。”
她讲着讲着,忽觉不对:“等等,怀李说制毒的是竹宁,不,金言竹,可猫是宋家的,他们哪儿来的时间长久相处?”
顾希桢深深看她一眼,方才她只是在旁听着,这里头的弯绕她居然自己就想通了,竟还能顺藤摸瓜,作出合理推断,甚至发觉不对。
“金言竹只是注定被抛弃的棋子,那些人信不过他,他至多提供药方,毒不会真让他来布置。”
顾希桢看向远处与天相接的水面:“他在府中大量收集药材有绝佳的制毒条件,这个罪名,他一开始就准备担下了。”
施晚挑眉:“莫非……他是要护着身后的人?”
顾希桢突然回身,看向不远处的屋檐:“怀李。”
话音刚落,一个面上蒙着银甲的男人唰的一下出现在亭中,恭敬道:“大人。”
施晚吓了一跳:他行踪怎的如此诡秘?
顾希桢垂眼看他:“人怎么样?”
怀李抬头看他一眼,缓慢摇头:“死了。”
“……我知道了。”
怀李将封信交到他手中,同时掏出块布裹着的东西递到跟前,布下隐隐透出不详的红色。
“他临死前求我将这带给您。”
顾希桢展信读完,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一起埋了吧。”
怀李闻言一怔,他犹记得那人临死前不知哪儿来的巨力,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帮我一个忙吧。”
“哼,”怀李那时看着他青黑的嘴唇,语调讥诮:“你有脸开这个口,我却还没脸听。”
金言竹仿佛没听到似的,吃力的去够怀李腰间的短刃:“我这一生,唯一对不住的,便是顾家,我唯一能补偿的,只有这件事了。”
怀李冷漠地看他:“这便是你求我的事?”
金言竹惨然一笑:“我这一脉体含剧毒,关键时候却也能入药。将我的手指剁下来给他,还有这封信……我,我……”
他还想说什么,可他的回光返照也就坚持到这儿了。
怀李看着他渐渐失去生气的眼睛,最终还是遂了他的遗愿。
可顾希桢不收。
怀李犹豫须臾,还是劝他:“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您何不了了他的遗愿?”
顾希桢将信对折,与那包着指头的布团放在一起,摇头:“一起埋了吧。”
怀李便知,今天是劝不动他了。他只能将东西收好告辞:“属下告退。”
“等等。”
怀李迅速回头:“大人您果然,”话未说完,便被塞进他怀里的毛团子打断。
“这只猫暂时带走。”
施晚怀里忽然一空,茫然地抬头看向“横刀夺爱”的顾希桢。
怀李匆匆带着猫没了人影,施晚才反应过来,她急问:“他这是要把猫送哪儿去?”
顾希桢倒是有问必答:“宋家。他借着找猫的由头光明正大从宋家出来,再晚些回去,便要打草惊蛇了。”
施晚无奈,此事关系重大,确实没法凭她喜好行事,只是失落还是在所难免。
谁能舍得与一只可爱的小猫分离呢?特别是知道它又要被送回那龙潭虎穴。
“怀李别的不成气候,护住一只猫还是不在话下的。”顾希桢语气不像安慰人,但施晚听了这话,到底还是舒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