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

虽然道理施晚都懂，顾希桢是故意将后山说得可怖，以糊弄偷偷跟在二人身后的金言竹，令他踏入陷阱，但她回去的时候还是将顾希桢的手牵得牢牢的。

“喂！”施晚忽然幅度极大地抖了一下。

顾希桢：？

施晚指着裙摆，磕磕巴巴：“那只猫……它……”

原来刚才掏出手帕的时候，她临时将猫放下，那鬼精的小东西便一直蹲坐在地，看着两人默不作声。

现在见人要走了，它竟是仗着体型小，几下顺着施晚的裙摆扒上了她的腿。

白绒绒的一团贴着施晚浅黄的襦裙，冲着伸手来抓它的顾希桢警惕地哈气。

它看着小小一团，重量倒不算轻，尖尖的爪子隔着布料扣着施晚小腿细嫩的皮肤，带起绵密刺痛。

施晚苦笑：“又不是不要你了，怎么这么黏人？”

顾希桢无视猫的威胁，拎着它的后颈将它从施晚腿上“拔”下来。

猫在空中无能狂怒，纷飞的爪子根本抓不到身后那个讨厌的男人。

“它怎的如此亲近你？”

施晚无奈地看他一眼：“你看我像知道的样子吗？”

顾希桢若有所思。

他忽然凑近，施晚警惕看他，神情与他手上那只猫如出一辙：“你做什么？”

离得近了，那阵一直萦绕他顾希桢鼻尖的若有若无的香气便分明了。

那是淡淡胭脂味混杂的花果清气，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你身上可用了香料？”

施晚脸一红，这是自然，她喜爱仙陆特有的香片，衣物都特经熏沐，行动间翩然生香，却又不会过于张扬，为的就是能时时闻到，又不会扰到他人。

但哪儿有对着姑娘直接问的？

顾希桢晃了晃手中的猫：“猫鼻子灵，许是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施晚半信半疑：“那其他猫怎的没它这么热情？”

她的疑惑在理，可一时也寻不出真正缘由。为不让猫再往施晚身上蹭，顾希桢一手提着猫，一手牵着施晚，出了后山。

施晚弯腰穿过那道隐蔽石门，怎料眼前出现的，却是个陌生的院子。

她一愣，明明进后山时是从她的院子出发的，出来经过的也是同一道门，怎么门后世界却大相径庭了？

这院子相较她居住的地方要清雅许多，翠绿的竹掩映着拱形门庭，越门即见九曲回廊，横跨一大片池水。

虽已深秋，荷花已经谢了多时，但池面仍立着不少莲蓬，一部分甚至还是青青的。

施晚疑惑环视这片陌生区域：“这是哪里，还在府里吗？”

“这是我的书院。”顾希桢将她引到回廊边的亭子“稍等片刻。”

施晚从善如流地坐在亭角，撑着下巴看他。

顾希桢不知从哪儿取出一个呼哨，吹响后呼啦啦惊起一片水鸟。

他这动作本该十分潇洒俊逸，但那只毛发蓬松的肥猫占了他一只手，将他脱凡出众的仙姿拉到与对猫无可奈何的凡人一样的水准。

施晚捂嘴偷笑。猫挥着爪子，喵喵惨叫，奋力去抓那抓着它的大不敬的“愚蠢”凡人。

一只灰色的鸽子试图接近，却被它吓跑。

顾希桢虽面无表情，但施晚猜他绝对恼了这一刻都不消停的小东西。不然谁会对一只猫频频投去冰冷的视线。

好笑的是猫哪里读得懂他眼中的威胁。

施晚忍着笑：“还是给我吧，万一你两打起来了，我可不知道要偏帮谁。”

顾希桢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施晚从他手里将猫接过：“你看，这不是乖乖的吗？”

猫窝在她怀里如鱼入水，甚至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顾希桢：“……”

他再次吹响呼哨，那只灰色鸽子终于越过众水鸟飞入亭中，落在桌上，圆溜溜的小眼睛好奇地看着顾希桢。

他将一张写满蝇头小楷的字卷成纸卷，塞进鸽子腿上的信筒。

不用多说，鸽子咕咕两声振翅起飞，呼啦一下就消失在开始西斜的日头下。

施晚也不好奇他是给谁送的信，有些事情，她和娘一样，天生就明白不该多问，时候到了总会知道。

她只管逗弄乖巧得几乎化成滩泥的猫，它漂亮的眼睛忽然盯着亭子外头，好奇地动了动爪子。

施晚顺它目光看去，那是个光秃秃的莲蓬，它长得很高，从这儿一伸手就能勾到。

施晚将那莲蓬薅下来，送到它小巧的鼻尖。猫轻轻嗅闻，爪子拨弄莲蓬，像是对里头含着的莲子起了兴致。

“你这小东西惯会使唤人。”施晚笑骂一句，“但莲子性寒，你不能吃。”

猫愈发急切地伸爪在莲蓬上划拉，施晚无奈：“吃了要拉肚子的。”

“猫又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