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
仍有四五桌在用餐。他招呼店小二,给他打一两桃花酒。他打算回家做点零食配酒当夜宵吃。
店小二带着他走到柜台附近的大酒坛,掀开酒封,用木质长勺从里面舀酒。
“您不送送您的朋友?”装酒称量的空档里,店小二顺口和他闲聊。
“用不着我送——她的酒醒得差不多了。”
“我也听闻过,掌柜的说曹千金酒量很好。不过我这还是头一次见——她虽然常来我们香满楼吃饭,在这儿非年非节地喝酒,却是头一遭。”
周殊随便回答道:“她心中苦闷嘛。唉,一个人喝闷酒,也不找个朋友说说话……”
可能是今日连着知道了三个,这种自个儿关起来生闷气的人,周殊这话说起来真是感慨万千。那位死去的黎寻着实可惜,希望曹菲菲别钻牛角尖,也多信一信别人。
然而,出他意料地,店小二理所当然般地反问:“啊?没有啊。”
“什么?”周殊从思绪中回神,感到奇怪,追问他,“什么‘没有’?”
“曹千金她不是自己来的啊。”
周殊一怔,立刻紧张地抓住店小二的手腕,“等等,你再仔细和我说一下,曹千金她晚上是怎么喝醉的?”
被周殊的情绪感染,店小二也紧张起来,把自己知道的事倒豆子似的全洒了出来:下午,曹菲菲和一对男女一起来到香满楼,曹菲菲被那两人敬酒,喝着喝着就喝多了,开始说胡话。店小二对她没办法,想着能和她一起喝酒,应该是她很能信得过的朋友,去找人时,却发现那两人不知何时,一并消失了。
店小二说完,一眨不眨地盯着周殊,急切地问:“曹千金她不会出事吧?她可和我们掌柜的是熟人!要是她出了事,我该不会被东家赶走吧!”
“没事。”周殊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我保证没事。我的酒准备好了?”
“哎……可是……行吧!都装好了,您小心别洒了。”
“好了。”周殊付了钱,颠了颠手里的酒壶,嘱咐道,“别担心,我大概知道那两个朋友是谁,没事,我们都挺熟的。”
“那就好。”店小二松了口气。
“哦,对了,菲菲姐姐现在还是住在瀚海亭那边?”——瀚海亭,出版轻衣先生的书的书舍。
“哈哈,您这都是哪辈子的消息了,从我五年前来的时候,曹千金她便一直住在怀玉街那儿,她没告诉您吗?”
“我上次见她还是在上次。这不是断了联系,今天才重逢嘛。你也知道,有的人来去如风;我平时行走江湖,她寄信我十封收到一封都算走运的。”周殊睁眼说瞎话,“行了,我改日再仔细问她。”
周殊拎着酒离开餐馆,面上轻松,心里却知道他摊上大事了。
曹菲菲遇见的多半是探子,专门来看她对豪纵间的事知道多少、做了什么。轻衣先生的供稿者身份从未公开,对外界的人来说是个秘密,谁也不知道“鸣先生”真身为何人。于是在黎家和官府看来,她一个普通琴师,却一直神神秘秘地和别人通信;这在一起死亡案中,很容易招来各方势力的怀疑。
要不要再仔细了解一下情况?万一轻衣先生被人误会成凶手……或者万一中的万一,她真的是凶手……
周殊旋身上房,把酒揣进怀里,朝曹菲菲家所在的怀玉街疾驰而去。
怀玉街离香满楼稍远,曹菲菲走得不快,周殊到街上刚好看见她推门进院。脚步不停,他轻快地加速到了院落附近,想着最好不要惊动任何人,他直接跳进了曹菲菲家的院子里。
“曹千——”
话未说完,周殊忽然觉得脑后一阵强风!他想也不想便朝前方一滚,翻身单膝蹲跪在地上,警惕地看向方才落地时身后的方向,那里地上已经有了几枚暗器,小刀深深地插入地面。
若是不躲,他恐怕要当场毙命。
“啊——”曹菲菲闻声看了过来,惊惧之下竟昏迷过去。
为何有人能一路跟随自己,他却毫无所觉?
周殊想不明白也来不及想。偷袭不中,那人不知为何,竟果断放弃了身在暗处这一大好的优势,直接从暗中走了出来;他手中握着明晃晃一柄长刀,刀锋直指周殊其人。